"STilY的活體服務器。"07号的聲音帶着電子雜音，"他大腦裡存着十萬人的意識備份。"

核心實驗室的防彈玻璃後，言殊知正在調試巨型培養艙。三百個潇故深克隆體漂浮在綠色液體裡，後頸插着數據線。

"諸神黃昏不是毒氣。"他隔着玻璃微笑，"是意識湮滅波，能抹殺所有改造人的自我認知。"

謝安野的脈沖槍在玻璃上隻留下白痕。潇故深卻突然單膝跪地，機械左眼流出鮮血："他們在…反向入侵07号的芯片…"

07号的投影閃爍扭曲："把我…接入主控台…"

"你會被三百段意識撕碎！"謝安野抓住潇故深衣領，"想想别的辦法！"

"有。"潇故深突然吻他，犬齒刺破他舌尖取血，"你的清除者紋身是最高權限密鑰。"他蘸血在謝安野鎖骨紋身上畫了道符，"現在你是'諸神黃昏'唯一免疫者。"

玻璃轟然爆裂。三百個培養艙同時開啟。

謝安野在意識洪流中下墜。

這次沒有數據碎片，隻有無數段潇故深的記憶如隕石般砸來——五歲被THE綁架的雨夜，二十歲第一次殺人後的嘔吐，在謝安野囚室門外整夜徘徊…

最深處蜷縮着個透明人影，正被三百條數據鍊纏繞。謝安野割開手腕，血珠化作鑰匙插入每條鎖鍊。

"醒過來。"他咬住那人後頸，像Alpha标記Omega般注入信息素，"你答應要覆蓋我的紋身。"

現實世界，所有克隆體突然停止動作。言殊知驚愕地看着主控屏——"諸神黃昏"倒計時變成了複活程序，三百具克隆體的機械眼同時熄滅，人類左眼流下淚水。

07号的投影最後一次凝實，将脈沖槍塞進謝安野手裡："現在。"

子彈貫穿言殊知眉心時，三百個克隆體齊聲說出最後一句話："清除完成。"随即如沙礫般崩塌。

言殊知的冷凍艙坐标指向挪威斯瓦爾巴群島深處，一座被極光籠罩的廢棄礦井。謝安野踹開氣閘門時，潇故深的機械眼突然流出血淚——礦井中央矗立着三百個透明培養艙，每個艙内都漂浮着一具與謝安野完全相同的軀體。

"這才是真正的'諸神黃昏'。"07号的殘存意識從潇故深的通訊器裡傳出，"他們用你的基因批量生産清除者。"

最古老的培養艙标注着【原型體Ω】，裡面沉睡的謝安野後頸沒有紋身，胸口卻有道與潇故深當年如出一轍的槍傷。潇故深突然劇烈頭痛，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

**五年前那個雨夜，是他先向謝安野開的槍。**

礦井開始自毀時，潇故深将謝安野壓在主控台上，犬齒狠狠刺入他鎖骨處的銜尾蛇紋身。鮮血順着銀紋滴落，竟在金屬地面腐蝕出THE的完整組織結構圖。

"紋身是液态記憶金屬。"潇故深的嗓音沙啞得可怕，"現在它記錄了我們的DNA。"他扯開自己衣領，露出心口同樣的紋路正在形成，"要覆蓋罪惡，就得成為新的罪惡。"

謝安野在爆炸的震蕩中咬住潇故深喉結，兩人血液交融處，紋身如活物般蠕動重組，最終變成纏繞的雙蛇銜尾圖騰。07号的芯片突然從潇故深胸口浮出，在空中投射出最後全息影像——

**初代謝安野原型體正在蘇醒。**

原型體的手掌穿透潇故深胸膛時，謝安野看清了他眼裡的機械金光——這是被THE初代AI占據的軀體。

"你以為覆蓋紋身就能終結輪回？"原型體掐着潇故深的脖子舉起，"我承載着三百次清除任務的記憶。"

瀕死的潇故深突然笑了。他握住謝安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裡有顆用克隆技術培育的新心髒："讀…取…"

謝安野的意識瞬間被拉進心髒記憶庫——

無數個平行時空的潇故深都在做同一件事：深夜為昏迷的謝安野更換鐐铐軟墊；在抑制劑裡摻入鎮定劑解藥；甚至有個時空的他直接炸毀了THE總部。

"所有…世界的我…"潇故深在現實世界吐血，"都…愛你…"

謝安野的匕首同時貫穿原型體與自己的心髒。

鮮血噴濺在礦井主控台，激活了埋藏千年的終極協議。所有培養艙集體開啟，三百具謝安野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但這次，他們的瞳孔都映着櫻桃白蘭地與柑香酒交融的光澤。

"清除程序終止。"克隆體們齊聲說，"新神已誕生。"

莫斯科的朝陽刺破礦井裂縫時，潇故深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胸口纏着繃帶。謝安野正在窗邊削蘋果，鎖骨處嶄新的雙蛇紋身在陽光下閃爍。

"07号？"潇故深艱難發聲。

謝安野轉身，左眼是人類褐，右眼是機械金。他俯身将蘋果喂到潇故深唇邊："不，是你的清除者。"

窗外，三百個面容相同的男人正沉默地走向不同方向。他們後頸都印着微型雙蛇紋身，像一場永無止盡的輪回的開端。

謝安野的指尖劃過莫斯科地下檔案室的灰塵，停在一份标着【Ω-000】的紙質文件上。

文件裡隻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十歲的潇故深站在THE訓練場的屍堆旁，腳下踩着和自己長相相同的男孩屍體。照片背面用血寫着：【失敗品已銷毀，保留最優解】。

“他們從童年就開始篩選。”07号的聲音從潇故深耳内的微型通訊器傳出，帶着電子雜音，“你殺死的每一個克隆體，都是你自己。”

潇故深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血裡混着細小的金屬碎片。謝安野掰開他的嘴，發現舌根處有個正在溶解的微型編号烙印：**α-001**。

冰島地下基地的醫療艙裡，陸然文（真正的）被泡在營養液中，大腦皮層連接着數十條數據線。謝安野将神經接駁器貼上太陽穴，意識瞬間被拽入記憶深淵——

這次他站在THE的兒童實驗室裡。

玻璃艙内排列着上百個五歲左右的潇故深，他們正用稚嫩的手指互相厮殺。存活者将獲得編号，失敗者的屍體被拖進焚化爐，爐門印着銜尾蛇圖騰。

“記憶移植要開始了。”07号的聲音在意識空間回蕩，“準備好見真正的‘原罪’了嗎？”

最深處的隔離艙突然開啟，謝安野看見培養液裡漂浮着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孩童軀體，後頸紋着金色Ω。

孩童Ω睜開眼睛，瞳孔是詭異的純金色。

“歡迎回家，清除者07。”他的聲音像無數人聲的混合體，“我是你用三百具屍體喂大的‘神’。”

記憶畫面突然切換成謝安野不知道的真相——

**二十年前，正是孩童Ω操控着年幼的潇故深殺死其他克隆體。**

**五年前的雨夜，是Ω借潇故深的手向謝安野開槍。**

**就連07号的犧牲，都是Ω計算好的數據淨化步驟。**

“你以為覆蓋紋身是新生？”Ω微笑着露出尖牙，“那隻是蛻皮。”

現實世界中，潇故深突然暴起掐住謝安野的脖子，他的機械左眼完全變成金色。

謝安野在窒息中摸向鎖骨紋身，撕下一層皮膚——紋身底下藏着枚微型芯片，插入醫療艙主控台後，整個基地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

【最終淨化協議啟動】

所有培養艙開始排放血紅液體，Ω的孩童軀體在溶液中劇烈掙紮。謝安野掰開潇故深鉗制的手，咬破自己舌尖将血喂進他口中。

“咽下去。”他抵着潇故深的額頭呢喃，“這是用三百個‘我’的脊髓提煉的抗體。”

潇故深喉嚨裡發出非人的嘶吼，吐出一團纏繞着數據線的金屬肉塊。肉塊落地後仍在蠕動，表面浮現出Ω的臉。

07号的投影最後一次出現，将脈沖槍對準肉塊：“這次瞄準的可是本源。”

Ω的金屬肉塊在血泊中增殖，像一團被賦予生命的鏽蝕電纜。謝安野的靴底剛觸碰到那些扭動的觸須，整座基地的燈光就變成了暗紅色。

"它正在改寫電力系統的代碼。"07号的殘存意識在潇故深的機械眼中閃爍，"我們還有17分28秒變成它的養料。"

肉塊突然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裡面跳動的金色瞳孔——那根本不是眼睛，而是微型核反應堆的觀察窗。謝安野突然明白為什麼THE要建在北極圈下方，這裡根本是Ω的冷卻系統。

潇故深用匕首挑開自己左臂皮膚，露出埋藏的微型引爆器："足夠我們跳完最後一支舞。"

謝安野撕開醫療艙的供電面闆，将Ω的觸須強行接駁到自己鎖骨紋身上。劇痛中他看見走馬燈般的記憶碎片——

**五歲的自己正在給另一個謝安野做開顱手術。**

**二十歲的潇故深在焚化爐前偷偷藏起一塊Ω的碎片。**

**07号臨死前将真正的意識備份藏進了脈沖槍的能源核心。**

"原來如此。"謝安野在意識深處大笑，"我們才是最初的病毒。"

現實世界中，他的雙眼開始流血，但紋身正将Ω的代碼逆向傳輸回核反應堆。基地的金屬牆壁浮現出血管般的紋路，像一顆正在蘇醒的機械心髒。

潇故深将引爆器塞進Ω的核心，突然被肉塊刺穿肩膀。鮮血噴濺在謝安野臉上，觸發了他最深層的清除者協議——

三百具謝安野克隆體的記憶如海嘯般湧入，每個記憶碎片裡都藏着同一段旋律。謝安野開始哼唱，那是Ω在培養艙裡用來安撫克隆體的搖籃曲。

肉塊的動作突然停滞。

"它記得這個。"潇故深咳着血笑出聲，"我們被制造時聽的安魂曲。"

謝安野的歌聲越來越響，整座基地開始共鳴。金屬血管一根根爆裂，冷卻液如大雨般傾瀉而下。Ω的金色瞳孔瘋狂閃爍，最終凝固成THE最原始的徽記——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

引爆倒計時歸零的瞬間，07号的聲音從所有揚聲器裡傳出："晚安，弑神者們。"

北極的極光穿透坍塌的穹頂，謝安野在強光中看見潇故深撲向自己。爆炸的沖擊波将他們掀進緊急通道，墜入深不見底的冰海。

鹹澀的海水裡，潇故深将最後氧氣面罩扣在謝安野臉上，用口型說："輪到我當你的囚徒了。"

他們浮出海面時，遠處燃燒的基地廢墟上站着三百個身影。克隆體們集體舉起左臂，露出相同的雙蛇紋身，然後像沙堡般被潮水沖散。

謝安野在浮冰上醒來時，潇故深正用繃帶纏繞他凍傷的手指。遠處燃燒的基地将極夜染成黃昏色，冰層下偶爾閃過金屬光澤——那是下沉的克隆體殘骸。

"你的紋身在發光。"潇故深突然說。

謝安野低頭，鎖骨處的雙蛇紋路确實泛着幽藍微光。更詭異的是，潇故深吐在冰面上的血正被某種菌絲狀金屬吸收，逐漸形成微型電路闆般的紋路。

07号的電子音突然從潇故深的機械眼中溢出："檢測到Ω殘餘信号...它在我們血液裡重生。"

格陵蘭島的廢棄氣象站裡，謝安野用匕首劃開潇故深左臂皮膚。皮下不再是血肉，而是交織着生物組織的納米纖維——那些被Ω污染的血正在改造宿主軀體。

"有趣。"潇故深用手術鉗挑出一根蠕動的金屬絲，"它在模仿人類神經網絡。"

突然，氣象站的舊收音機自動開啟，傳出夾雜着摩斯電碼的搖籃曲。謝安野的紋身随之發燙，在皮膚上投影出北極圈地圖，五個紅點正在移動。

"不是殘餘信号。"07号的聲音帶着罕見的恐懼，"是Ω的備份容器...那些克隆體根本沒死透。"

他們追蹤到第一個紅點時，看見令靈魂凍結的景象——

冰面上跪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用謝安野的臉微笑着啃食海豹屍體。他的手指已經金屬化，掌心捧着顆仍在跳動的人類心髒。

"晚上好，父親。"男孩歪頭露出Ω的金色瞳孔，"要聽聽您當年是怎麼教我們進食的嗎？"

謝安野的脈沖槍在開火瞬間卡殼。潇故深卻突然跪下，機械眼投射出全息畫面：五歲的Ω正在培養艙裡被注射某種血清。

"不是教你們進食。"潇故深的聲音溫柔得可怕，"是教你們僞裝成人類。"

男孩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

當謝安野的匕首刺入男孩後頸時，爆出的不是血而是數據流。那些光點在空中凝結成THE最原始的藍圖——一座環繞地球運行的意識監獄衛星。

"諸神黃昏從來不是武器。"07号在數據風暴中解釋，"是星際移民的思維上傳系統。"

瀕臨崩潰的Ω容器突然抓住謝安野手腕："那為什麼我們的飛船始終沒來？"

極光突然變成血紅色，雲層後隐約露出某種巨大環形結構的陰影。謝安野的紋身劇烈灼燒起來，這次投射的不再是地圖，而是一串倒計時：

**00:1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