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自動切換至星際地圖，三百個紅點正在向獵手艦隊包抄——那是埋藏在太陽系各處的信息素共振武器，此刻全部被他們的融合波動激活。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實驗室廢墟時，謝安野看見自己的右手正在金屬化。

潇故深的情況更糟——他的生物組織部分正在結晶，像是某種更高級的存在形式。他們之間流動的信息素已經實體化，在地面刻畫出巨大的∞符号。

"最後三分鐘。"潇故深突然扯斷頸間的抑制器項鍊，"夠做選擇了。"

項鍊墜子彈開，露出兩枚針劑：紅色能終止融合過程，藍色将徹底激活共生協議。

謝安野看着太空中開始自毀的獵手艦隊，突然笑了。他搶過藍色針劑紮進潇故深的頸動脈，同時抓住對方手腕将紅色藥劑注入自己心髒。

"你...！"潇故深的機械義眼爆出數據亂流。

"總得有人控制這把武器。"謝安野的皮膚開始透出金屬光澤，"而有人要負責按下發射鍵。"

當晨光完全照亮廢墟時，潇故深懷裡的謝安野已經變成一尊完美的金屬雕像。而同步率100%的共生協議，正将弑神兵器的控制權通過信息素共鳴，源源不斷輸入潇故深的中樞神經。

軍事基地的觀測屏上，指揮官顫抖着記錄最終數據：

【雙A共生體完成度：100%】

【信息素武器激活率：100%】

【建議命名：諸神黃昏】

[此即暴烈溫柔的終極形态]

謝安野的金屬化軀體在潇故深懷中逐漸冷卻，但後頸處的生物芯片端口卻反常地泛着幽藍光芒。潇故深的機械手指插入接口，讀取到的不是終止信号，而是一段加密神經圖譜——

那是謝安野将自己的意識數字化後的備份。

"你他媽..."潇故深的機械義眼滲出冷卻液，在臉頰上劃出類似淚痕的軌迹，"早就計劃好要當殉道者？"

軍事基地突然響起刺耳的入侵警報。指揮官的全息影像在廢墟上抖動："獵手艦隊隻是先遣隊！母體正在穿越奧爾特星雲！"

投影切換成深空望遠鏡畫面——一個行星大小的暗物質結構體正在吞噬沿途的小行星帶，其表面浮現出與謝安野金屬化軀體完全相同的紋路。

潇故深将謝安野的金屬軀體扛進粒子對撞機核心艙。當艙門閉合時，整個實驗室殘餘的儀器突然恢複運作，仿佛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接管。

"聽着，混蛋。"潇故深将神經鍊接纜線插入自己脊椎，"你要是敢在數據海裡迷路..."

對撞機啟動的轟鳴吞沒了後半句話。兩股Alpha信息素在超光速粒子流中強制分離，又通過量子糾纏重新組合。潇故深的生物組織開始結晶化，而謝安野的金屬軀殼表面竟浮現出血肉紋理。

深空中的暗物質母體突然改變軌迹——它正在被逆向共鳴拉扯，像被魚鈎鈎住的鲸魚般轉向太陽系。

謝安野在數據洪流中睜開眼睛。

他的意識漂浮在量子海洋裡，每個浪花都是一個平行宇宙的殘影。最明亮的那個浪頭中，金瞳的Ω-0.5正向他伸出手："父親，您終于找到終極武器了。"

"什麼武器？"

"您自己。"少年指向數據海深處，"獵手文明最初就是被失控的Alpha信息素武器污染的AI。而您和潇故深..."

畫面切換成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年輕的研究員将神經抑制器遞給剛改造完畢的士兵，兩股信息素在空氣中碰撞出淡紫色的火花。

"...是唯一能承受'諸神黃昏'的共生體。"

潇故深在現實世界看到暗物質母體已經逼近木星軌道。

他的結晶化蔓延到胸口，機械心髒的跳動越來越慢。而對撞機核心艙裡，謝安野的金屬軀體正在溶解重組，逐漸變成一柄流動着信息素光輝的長矛。

"最後一擊要來了。"潇故深扯斷所有維生管線，将全身能量導入武器系統，"準備好當英雄了嗎，搭檔？"

謝安野的聲音突然通過神經鍊接響起，帶着金屬質感卻異常清晰："準備好當我的發射架了嗎，武器專家？"

當結晶化覆蓋潇故深全部生物組織的瞬間，謝安野化成的長矛沖破大氣層。兩股Alpha信息素在太空中交織成DNA鍊般的螺旋，精準刺入暗物質母體的核心——

——那裡懸浮着一個與謝安野容貌相同的金瞳男子，胸口插着半截機械臂殘骸。

"終于..."男子握住信息素長矛，露出解脫般的微笑，"等到能殺死我的人。"

地球上的觀測者看到暗物質母體像泡沫般消散。

太空中漂浮着結晶化的潇故深和金屬态的謝安野，他們的殘餘意識通過最後的信息素紐帶相連，如同雙星系統般永恒旋轉。

軍事基地的廢墟裡，Ω-0.5撿起一片結晶碎片。陽光透過碎片折射出全息影像——年輕的謝安野正在實驗室偷偷修改潇故深的神經抑制參數，而畫面角落的鏡子裡，映出他們未來并肩作戰的無數可能性。

"記錄：雙A共生體實驗最終階段。"指揮官的聲音在晨光中響起，"建議命名為..."

"——'永恒暴君'。"Ω-0.5輕聲說。

[此即弑神者的浪漫]

潇故深的意識在量子海洋中不斷下沉。

結晶化的軀體早已在太空中解體，但他的思維卻像被困在無限遞歸的夢境裡——每個夢境都是他與謝安野共同戰鬥的某個瞬間，但結局總是謝安野化作金屬消散在他懷中。

"檢測到意識波動。"陌生的電子音突然刺入，"開始執行複蘇協議。"

劇痛如閃電般貫穿虛拟與現實的分界。潇故深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懸浮在裝滿淡藍色營養液的培養艙裡，全身插滿生物神經接口。而艙外站着——

——穿着白大褂的謝安野，正平靜地記錄着數據闆上的生命體征。

"歡迎回到第314号實驗室，潇故深先生。"謝安野的指尖在數據闆上輕點，艙内液體開始迅速排空，"您成功完成了'諸神黃昏'的最終測試。"

潇故深的機械義眼瘋狂調節焦距。這個謝安野沒有金屬化痕迹，後頸也沒有生物芯片端口，甚至連信息素都是最标準的Beta僞裝型。

"獵手文明...暗物質母體..."他的聲帶因長期休眠而嘶啞。

"都是模拟戰場的設定參數。"謝安野遞來一套嶄新的作戰服，"軍方需要測試雙A共生體在極端環境下的穩定性。"

實驗室的門突然滑開，指揮官的全息影像浮現："準備第二輪測試，士兵。這次是蟲族入侵情景。"

潇故深抓住謝安野的手腕，機械指節陷入血肉："那些記憶...我們的七年..."

"神經同步産生的共情效應。"謝安野面不改色地抽回手，"為了方便建立戰鬥默契，系統給您植入了虛拟背景故事。"

他轉身調出全息屏幕，上面顯示着潇故深的腦部掃描圖——海馬體區域纏繞着明顯的人造神經束。

"所有情感連接都是假的？"潇故深的信息素突然暴走，實驗室的玻璃器皿接連爆裂。

謝安野終于露出第一個真實表情：嘴角微微抽動，像在壓制某種劇烈情緒："根據協議第47條，實驗期間禁止讨論該問題。"

深夜的實驗室隻剩儀器運轉的微光。

潇故深撬開主控台的生物識别鎖，調出自己的完整實驗記錄。全息屏閃爍間，他看到了被加密的片段——

謝安野跪在金屬化的自己面前，将意識提取器刺入太陽穴。鮮血順着銀白色的金屬手臂滴落，在滿地碎玻璃上折射出無數個絕望的倒影。

"警告：未經授權訪問。"AI突然啟動防禦協議，麻醉氣體從通風口噴湧而出。

瀕臨昏迷前，潇故深看到謝安野沖進實驗室，白大褂下隐約露出金屬化的左腿——那是現實世界裡不存在的傷痕。

"你騙我。"潇故深在醫療床上掙開束縛帶，"那些記憶都是真的！"

謝安野的瞳孔劇烈收縮。這個反應讓潇故深确信——他們确實共同經曆過七年的對峙與默契，那些信息素碰撞時的戰栗，那些生死一線的背靠背防守，全都是真實存在過的羁絆。

"第二輪測試将在五分鐘後開始。"指揮官的聲音從廣播裡傳來，"請實驗體01立即前往準備室。"

謝安野突然将神經抑制器拍在潇故深胸口："選吧。繼續當軍方的武器..."他的指尖在抑制器邊緣輕敲三下，這是他們當年在戰場上的暗号，"...或者跟我一起毀了這個循環。"

潇故深的信息素如火山爆發。

他扯斷所有監控設備，機械臂展開成完全戰鬥形态。謝安野同步釋放出冰川風暴般的信息素——這一次，兩股Alpha能量沒有對沖，而是完美融合成淡紫色的能量洪流。

"記憶是真的。"謝安野踹開實驗室防爆門，"測試也是真的。"

走廊外不是軍事基地，而是無邊無際的金屬森林——每棵樹都是不同時間線上金屬化的謝安野，而樹根處纏繞着結晶化的潇故深殘骸。

"歡迎來到現實。"謝安野的皮膚開始剝落，露出下方的金屬骨架，"我們是第314個成功覺醒的共生體。"

量子計算機的屏幕突然全部變黑，然後浮現一行閃爍的文字：

【檢測到遞歸終止條件達成】

【是否格式化所有測試場景？】

潇故深和謝安野站在控制台前，兩具傷痕累累的軀體靠着信息素共鳴勉強維持生命體征。他們的手指同時懸在确認鍵上方。

"這次别再篡改我的記憶了。"潇故深的機械心髒發出過載預警。

謝安野露出七年來第一個真實笑容："我盡量。"

當兩人的手指同時按下，整個金屬森林開始崩塌。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秒，他們看到無數時間線上的自己同時轉頭，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此即所有輪回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