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夢?”
何箋遇看着眼前的場景,眼前是一棟别墅,雖沒有拍賣行那般富麗堂皇,但卻能感受到溫馨。
“快看!是哥哥!”
一群人一窩蜂的跑下樓來,他們是那些孩子,是何箋遇用未來想象出來的弟弟妹妹們,有的人高馬大,有的溫文爾雅。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夢寐以求的。
他張開雙手,準備迎接他們的懷抱。
可夢,終究是夢。
“那邊有火燒起來了!”
“那裡面還有人!”
他的存在卻被一團火無情地抹去了,成為了一個透明的旁觀者,隻能無助地聽着孩子們恐慌的叫喊。
身體中噴湧出火花,如絢爛而緻命的煙花般綻放。周圍的空氣都點燃,形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
濃煙滾滾彌漫着,令人窒息。他被這股濃煙緊緊包裹,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滾燙的岩漿,灼燒着他的喉嚨和肺部。
他的眼睛被濃煙刺痛,心也在被刺痛着。淚水不斷湧出,卻無法洗去眼前的慘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尖叫,沒人能聽見。
身體在火海中扭曲、掙紮,皮膚被燒焦。
“噼裡啪啦”
慘叫回蕩在空氣中,如同死亡的交響樂。
恐懼和絕望占據了他的身體,想要去伸手,去拯救。
一個個帶着火花的屍體倒在面前,何箋遇連叫也叫不出來了。
他早已是那火星中的一點,馬上就要消散了。他的雙腿被無數雙黑色的手按在地面,無法動彈。
那些手觸摸着他的每片肌膚,從下肢到胸部,再到被捂住了口鼻,漸漸的沉入地底…
“啊!”
夢醒了,何箋遇發現冷汗已布滿全身。他坐起身來抱住了自己,一滴滴淚水從眼角旁滴落。
他緩了好一會兒,便看了眼挂在牆上的鐘,喃喃自語道:“淩晨三點的夢…好痛…”
“一起都是裝的……”
何箋遇踮起腳尖輕輕地走到門前,透過門縫的光亮走出了休息室。
拍賣行内依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璀璨的燈光将整個大廳映照得亮如白晝。
沒有人會知道他剛剛經曆了什麼,隻是一如既往的喧鬧。
“先去洗臉再睡吧……”
他剛走了幾步,腦子閃過了夢裡的場景,雙腿發軟地蹲了下去。
“啊哈…”他大口喘着氣。
想到了剛剛的夢,心髒不停地跳動。他站起身來,剛要向前邁步,卻迎面撞上一人。
“哇啊!”
不巧的是,那人手上帶着一摞資料,現在飛的哪裡都是。倆人幾乎是同步捂着頭。
那人立即說道:“對不起!”
何箋遇人愣了一下,随後說道:“沒關系”
兩人短暫的陷入了沉默。
何箋遇仔細打量着眼前的人,是一位女生,服裝看上去十分幹練。帶着一份份紙質資料,現在散落一地。
何箋遇見狀就動起手來幫忙撿,那是一份份設計圖,密密麻麻的線條讓何箋遇看得頭疼。就這樣,兩個人很快就收拾完了。
“那個,謝謝你,另外對不起,不小心撞到了你。”
何箋遇看着眼前的女生說道:“沒…沒事,我才要說對不起,你是有什麼急事嗎?”
那女生心虛地低下了頭,說道:“所以我才說對不起…明明沒有急事卻跑這麼快…哈哈…我叫林祿。”
名為林祿的女生擡起頭來,仔細盯了何箋遇一會兒。
“天啊,你長的怎麼這麼…水靈?”
何箋遇有些不好意思回答道:“我叫何箋遇,謝謝誇獎…”
(第一次被人誇……)
“這樣吧…這樣吧!我賠你一張畫,就畫你,怎麼樣?”
何箋遇有些驚訝,急忙揮了揮手:“我沒事的。你還會畫畫嗎?”
林祿有些疑惑地說道:“是個人都會吧?隻是好不好看的問題。”
何箋遇想起了自己給孩子們畫的“佳作”尴尬地附和着林祿說的話。
“那謝…謝謝啦。”
林祿一把摟住何箋遇的肩,開朗地笑道:“客氣啥,我看你是不是和我同齡啊?我20。”
“我17。”
“啊…?”
她尴尬的整理了下頭發:“咳咳,無所謂無所謂。要不加個聯系方式吧?我之後再來給你畫。”
何箋遇滿臉疑惑:“什麼是聯系…方式?”
林祿有些被逗笑,又憋着說道:“就是微x啊,扣扣啊這些的呀?手機上沒有嗎你?”
何箋遇搓了搓手答道:“沒有…”
林祿愣住了:“哈?!你這…什麼來頭?”
何箋遇抿了抿唇,思考着該怎麼去回答這個問題。
(說是瞎跑進來溜達的會信嗎,怎麼能說自己是商品啊…)
林祿看他一副為難樣,于是說道:“沒事沒事,我有名片,你要找我的時候就根據上面的來找我就好啦。”
何箋遇接過了名片,心中打結的情緒也松開了。
“讓我猜猜,你連手機都沒有,又能來這個拍賣行,是不是某個貴族皇室的長子?!”
這個說法顯然有點浮誇,何箋遇搖了搖頭。
“我什麼都沒有啊。”
他說完便又低下了頭,可林祿用手将何箋遇的頭托了起來。
“窮小子又怎麼樣?低什麼頭?”
何箋遇愣住了,緩緩地推開了她的手。
“啊……你是從哪來的呢?”
她問問題的樣子讓何箋遇張皇失措。
(作為商品來到這裡…嗎?還是…迷路了。哪個都不好說啊…)
林祿看了一眼手表,驚訝地喊道:“啊!光顧着聊天了,我手上還有事就先走了哈,我的名片要收好哦。”
沒等何箋遇回答,她就隻留下了背影匆匆離開了,何箋遇松了口氣。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箋遇…?這麼晚跑出來是怎麼了嗎?遇到麻煩了?”
何箋遇轉頭一看,發現是江海城:“江……先生,我想去趟洗手間,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路人。”
何箋遇不知道要用怎樣的表情去面對,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是什麼樣的臉。
“這樣啊,林北嶼呢?”
“他說他下班了,就讓我在休息室裡睡覺。”
“我知道了,可是箋遇啊…休息室裡就有洗手間。”
江海城偷偷笑了笑。
何箋遇聽後,有些忙亂,連忙解釋道:“欸?可能是沒開燈所以沒有看見。”
此時的江海城還在偷笑:“好啦,沒事的話就回去休息吧,你的拍賣在明天的中午舉行,要好好休息哦。”
江海城揮了揮手便又流入了人群之中。
(江先生…一直在熬夜工作嗎?有時間一定要不要感謝他…)
他想着想着就回到了休息室,簡單的洗了一臉,又整理了一下便躺了回去,沒一會兒就進入了睡眠。
月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了臉上,沒有溫度,是那麼都柔和。或許,月光是獨屬于何箋遇的搖籃曲…在這之後的一夜,沒有大火,也沒有夢境。
另一邊的江海城坐在辦公椅上,聽着人來人往的腳步聲,拿出了手機撥打着林北嶼的電話。
“幹什麼…睡覺呢…”
“你又翹班了?”
“你隻是讓我加班…又沒說…哈~又沒說…什麼時候結束啊…”
“算了不管你了,我有事要說。”
“快點…”
江海城來到窗前,将手機偏外幾分。
“箋遇那家孤兒院的院長,還有印象嗎?”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翻了個身,說道:“那個畜生啊…記得啊…”
“我看到了他手臂上被蓋着的紋身…是基岩的紋身…”
“又是基岩…?欸不是我搞不懂,你到底為啥一直想調查這個組織…?”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我媽她,當年就是死在了基岩手下。”
“什麼?!你認真的?你怎麼從來都沒和我說?!”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陣怒喊。
“因為一直沒有進展……所以沒說。但現在,基岩應該不會不管那家孤兒院的。所以,箋遇就會被盯上,我可以試着去賭一下,賭買到箋遇的人是個有能力的人,既可以讓他好過點,也能調查出這個基岩的組織……所以,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阿姨她的事啊…确實要調查,我會幫你的。”
江海城笑了笑說道:“這次不需要加班費了?”
“你想給也不是不行啊。”
挂斷。
“希望他能來吧…”江海城喃喃道。
第二天清晨,濕潤的空氣進入了鼻腔,使人身心愉悅。
“咚”
何箋遇捂着頭,面部扭曲地喊道:“痛死了!”
他從沙發上滾了下來…刺激的感覺讓他一下就清醒了,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心中泛起點點波瀾。
緩緩打開門,行中依舊是那樣的閃耀,分不清是白天與黑夜。此時林北嶼正站在門對面,吓了何箋遇一跳。
“早上好,林北,先生。”
“昂,不來上班就更好了,你去洗漱一下吧,現在也九點了,拍賣在12點開始,要給你準備一下。”
林北嶼靠在牆上,一副慵慵懶懶的樣子,時不時再打幾個哈欠。
“好的。”
去往洗手間洗了把臉,他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鏡子上的水滴在何箋遇鏡像的眼角上,慢慢的劃落下來。
林北嶼在外面敲了兩下門,問道:“好了嗎?走吧。”
何箋遇出了洗手間,跟在林北嶼的身後,來到了江海城的辦公室。
剛進門,江海城陽光明媚地打着招呼:“呦!箋遇早上好,其他話就不說了,來簽一份合同吧。”
江海城遞上一份合同。
物品所有者:“何箋遇”
物品名稱:“何箋遇”
出生地:“楊光孤兒院”
“簽了這份合同,你就真的是我們行中的商品了,你要想清楚,捷誠拍賣行是在黑白兩道的拍賣行。而你,是我們第一件人型商品。”他的語氣有些複雜,混着規勸又混着同情。
何箋遇平淡又釋懷地答道:“我已經沒有辦法了…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在一旁的二人雙雙沉默,眼睜睜看着何箋遇簽完了字。
“那就去準備一下吧。這場白色的拍賣,關乎到你所珍視的人們。”
何箋遇,林北嶼和江海城三人來到了拍賣行的中心。
江海城指着台上,對着何箋遇說道:“看到那個中間的台子了嗎?那是你要站的地方,你要是緊張就低着頭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