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
胡氏聽到鐵鍊聲,警惕地四處查看,發現是蘇半夏後松了口氣。
蘇半夏拿出兩個面包,一人一個,吃完後又拿出兩塊開封的壓縮餅幹。
胡氏沒見過這樣的東西,有些遲疑:“能吃嗎?”
“能吃,很能填飽肚子,就是有點硬,還不太好吃。”蘇半夏有些無奈。
胡氏不在意這個,“能填飽肚子就行。”
至于硬?能有多硬啊。
上一秒,她還滿不在乎,下一秒,她就改變了想法:“我們幾個能吃,娘和孩子可能有點困難。”
蘇半夏當然能拿出面包和更酥脆的餅幹來,但是那些不如壓縮餅幹容易飽腹。
更重要的是,她想借機看看雲家人的選擇。
胡氏有了解決的辦法:“夏姐兒,我找石頭把這個砸得碎一點,你一半我一半,稍後我們找借口叫人出來偷偷吃,小心别被發現了。”
蘇半夏的心放下了一些。
“大表嫂,我這還有。”
兩人就如商量好的那般,先整塊砸碎,自己吃掉零碎的,把其他的收好,帶着野外采集到的一點野菜回去。
天氣太冷,野外生長的野菜不多,她倆帶着零星幾根野菜回來,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胡氏叫上二公子夫人唐氏和二小姐雲詩,“那邊沒什麼野菜,我們去另一邊看看。”
蘇半夏也以同樣的理由叫走了柳氏和大小姐雲昭。
柳氏以為野菜真的少,擔心大家吃不飽,面有愁容,直到她們三個到了無人之地,蘇半夏拿出食物,“姨母,表姐,快吃。”
柳氏和雲昭這才明白野菜就是個借口,當下也不多說,接過就吃。
被敲過一通的壓縮餅幹沒有原先那麼硬,兩人邊吃邊問,“食物夠嗎?”
蘇半夏點了頭,又問:“三表哥怎麼辦?”
雲翊不良于行,平時要方便,都是雲翊原先的副将林深來回背。
如果用同樣的辦法把雲翊帶出來,壓縮餅幹是不是得分林深一些?不考慮林深嘴緊不緊的問題,林深自己有了吃的,難道還會讓老娘和弟弟餓着?那要分的食物就更多了。
柳氏還在想辦法,就聽雲昭冷笑一聲:“他不餓,不用吃。”
柳氏:“……”
蘇半夏:“……”
林家因雲家受到牽連被流放,雲翊本就對林深感到歉疚,不好意思一直麻煩林深,刻意減少進食進水。被發現後,雲翳還說“我躺着,不餓”。
雲家人知道他是覺得自己廢了,勞累家人,想把更多的食物留給家人,但那說法确實令人生氣。
雲昭說的是氣話,蘇半夏就當沒聽到,她還在想該怎麼暗度陳倉,雲昭氣哼哼地接過任務:“交給我。”
不一會兒,吃完飯的三人擦嘴擦手,回到臨時營地。
打獵靠運氣,衙役們好幾天沒吃肉了,今天難得獵到野兔,興奮地圍在火堆旁烤肉,并不關心犯人們怎麼樣。
雲昭假裝要和雲翊說話,用自己的身子擋着旁人視線,快準狠地把壓縮餅幹塞進雲翊嘴裡。
猝不及防被撞到牙的雲翊:?
他剛張嘴就被雲昭狠狠一瞪:“閉嘴吧你!”
雲翊默默低頭,眼神茫然,一米八七的大男人像是被訓的孩子一般無措。
蘇半夏仿佛看到了一隻被主人訓斥後垂頭喪氣的金毛,唇角微微上揚,笑意還沒回收,就和雲翊對上了眼。
……你是野獸嗎?這都能察覺到。
雲家人借着挖野菜、找水、方便等理由,兩三個人作伴,在外吃個六七分飽,回來再喝一碗野菜湯,也就差不多了。
休整過後,衆人再次趕路,直到天色發暗才停。
領頭的林衙役一說停,衆人趕緊四散開來,或是找食物,或是方便。
雲家人按中午的節奏,先和蘇半夏碰頭,再互相傳遞食物。
雲昭中午時分就想問了,趁現在隻有她和蘇半夏,問道:“夏夏,這是什麼?”
“一種餅幹。”
“怎麼做的?”
蘇半夏:“小麥粉加了油、鹽、糖,具體怎麼做,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很容易填飽肚子。”
确實如此。
雲昭吃小小一塊就覺得有五分飽,她都不敢吃太多,既是怕食物不足,也是怕被人發現端倪。
剛吃完,就見蘇半夏跟變戲法似的,手心裡多出了一顆姜糖。
“這、這怎麼來的?”雲昭滿臉驚喜地接過。
她還待字閨中時,把蘇半夏當親妹妹一般對待,帶着學習,帶着出席宴會,帶着認識京城複雜的關系,兩人的關系非常好。
“我許久沒吃糖了。”雲昭高興之餘還有幾分落寞,“沒想到我雲家竟然也有吃一顆糖都為難的日子。”
蘇半夏安慰道:“有我在,必定會讓你有吃不完的糖。”
不過是一些糖,怎麼和雲昭對原身的恩情和感情相比?得了原身的身體與家人,自然得有恩報恩,有情報情。
雲昭笑了,“好。”
盡管現在的日子朝不保夕,吃個飯都得偷偷摸摸,她還是相信妹妹描述的未來。有了希望,才能活下去不是?
這一天,雖然雲家人早起晚睡,累了一天,卻是含笑入睡的。
唯有蘇半夏和雲翊睡不着。
蘇半夏是為之後購買超市物資的金子煩惱,雲翊是為如何讓家人擺脫現狀而煩惱。
時間漸漸晚了。
蘇半夏翻過身去,對上雲翊清醒中帶着疑惑的眼眸,他往火堆裡丢了些幹柴,“睡不着?”
“有點。”蘇半夏爬起來,挪到雲翊身邊,“林深可信嗎?”
雲翊不确定她要做什麼,“林深是為我求情才被連累的。”
蘇半夏:?
求情而已,至于流放嗎?
知道她在想什麼,雲翳解釋道:“隻求情一次當然不至于,他求了三次,第一次是我被問罪,第二次是我入獄,第三次是我被上刑。”
“林深此人性子憨直,知恩圖報,隻因為我在戰場上救過他,他就豁出一切來報答。”
原身隻知道林家是被雲家牽連流放,卻不知道裡面還有這些内情,蘇半夏都不好意思隻把食物留給雲家人了。
雙臂在地上一撐,蘇半夏挪着屁股坐過去,雲翊壓低聲音開始講述。
林父是個屠戶,早年病故後,林母沒有再嫁,用一根繡花針養大了兩個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