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時間結束,一行人繼續趕路。
因着蘇半夏漸漸适應這樣的趕路節奏,後面衆人騎得更快了。
屠眉一行人在卯時末追上蘇半夏,在亥時風塵仆仆地回到馬幫。
馬幫的大本營設立在山中,是個易守難攻的地形,明面有守衛,暗地有崗哨。
最前頭的兄弟發現他們回來,趕緊往裡報信,大門敞開,衆人一路不停地騎到大堂外。
屠眉率先下馬,再扶蘇半夏下馬,見她臉色不好,腿腳發軟,手臂一展就把人摟住了。
“我相公怎麼樣?”
有小弟過來牽馬,正準備回答,一個姑娘跑了出來:“大當家,你相公還在燒。”
屠眉一聽就急了,抱起蘇半夏就跑,一行人風風火火地跟在後面。
那個報信的姑娘跑在最前面,一把推開房門,機靈地搬了把椅子放在床邊。
屠眉直接把蘇半夏放到椅子上,“夏夏,快看看你姐夫!”
蘇半夏:“……”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公主抱看着唯美,實則在這個狀态下的短跑沖刺,她的腦子和胃酸都快颠出來了。
頭昏腦脹,胃裡翻滾,能克制住嘔吐的沖動就廢了一番功夫,狀态太差,看不了病。
幸好報信的姑娘看着不對,趕緊給倒了杯溫水過來。
蘇半夏先喘兩口氣,再喝兩口水,緩上一緩。
這會兒的功夫,那姑娘又跑去點了幾根蠟燭,把昏暗的卧室照亮。
好機靈一姑娘,蘇半夏多看她一眼,準備開始。
“水,洗手。”
那姑娘剛跑到門口,一位男子端着盆熱水進來,随風一同進來的還有他身上的藥味。
蘇半夏迅速洗掉手上因跑馬沾上的灰塵,一看後面還有人要進來,忙說:“别進來,留兩個幫忙的就夠了。”
轉頭又對那位男子說:“是大夫嗎?幫個忙,把繃帶解開。”
“我……”男子剛想說什麼,就被屠眉一句“聽她的”堵住,隻好照做。
蘇半夏摸了一下病人的額頭,溫度很高。
論測溫的精準度,當然是水銀溫度計,但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等,而且病人意識不清,難以配合。
她從包裹裡取出測溫槍,對準病人的額頭,40度。
這溫度太危險了。
此時,男子解開了繃帶,露出病人從左胸口到右下腹的一條長達三十公分的猙獰傷口。
這麼長的傷口,不縫合起來,光靠藥粉怎麼行?人體的自愈能力沒有那麼強。
蘇半夏打開酒精遞給男子,“給病人擦拭額頭、腋下、腹股溝等位置,能夠退熱。”
男子低頭聞了一下酒精,被這味道沖得直眯眼,看了眼悶不吭聲的屠眉,乖乖照做。
蘇半夏給病人做皮試,時間再怎麼不夠,這個也不能省,萬一頭孢過敏就完蛋。
幸好上次交易額頭夠高,留出的準備時間夠多,孟修遠想辦法買來不少醫療用品。
酒精、碘伏、棉簽、紗布、藥粉、藥膏、縫合針線、輸液袋……這些都有,足夠用了。
她拿出來的東西越多,男子和屠眉的眼神越是奇怪,這都是什麼啊?
在此期間,蘇半夏将要用的東西全部擺放在兩張小凳子上——機靈姑娘搬的。
酒精擦身結束,她立馬接手,清理、消毒、縫合,一氣呵成。
男子看着蘇半夏行雲流水一般的動作,就知道她經常給人處理外傷,再看她針紮進肉裡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樣,就知道這樣的事對她而言算是日常。
“大當家,你從哪裡請來的大夫?”
屠眉這會兒也在發懵呢,義妹不是将軍府養大的表姑娘嗎?怎麼看起來手法熟練得像是治過幾百号人?
将軍府有那麼多人給她練手嗎?還是說京城流行這樣的治病方式?
急診科常年缺人手,蘇半夏因此鍛煉出了極佳的手速,以及什麼都能自己幹的本事。
縫合完了,确認皮試結果,先把鹽水給挂起來,再上胸腹處的藥。
蘇半夏縫合傷口的時候,旁觀的三人大氣不敢出,就怕呼吸重了引得她紮錯地方。
好不容易縫合完傷口,她又拿出一袋透明的液體,瓶瓶罐罐的粉末、針劑,插上透明的管子,把針紮進病人手背……
這些現代人熟悉的流程,在三人眼裡都是格外陌生和奇怪的。
等蘇半夏弄完,收拾起醫療廢品,屠眉終于問了:“夏夏,這就好了嗎?”
男子摸了一把病人的額頭,還是熱的。
蘇半夏點頭:“藥剛給下去,效果沒那麼快。放心,他很快就能退熱。”
收拾完,她起身時晃了一下,屠眉和男子同時伸手要扶,被另一人搶了先。
那姑娘對蘇半夏笑了一下:“蘇大夫,我是柯靈,您一路趕路餓了吧?我帶您去吃點東西。”
屠眉後知後覺,想起最後一段路沒有休息直接趕過來的。
“夏夏,你跟靈兒去吃飯吧,他們應該準備了。”
蘇半夏确實餓了,把醫療廢品丢進袋子裡封好,塞進包裹之中。
“義姐,這個袋子裡的水到了瓶口得換新的,到時候您提前派人來找我。”
屠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