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半夏的心思被說中了一半。
她是想過靠二鍋頭引來愛酒人士,結識交友,積累資金,沒想到江東府知府恰好也愛烈酒,算是無心插柳吧。
“兄長可要嘗嘗二鍋頭?”
袁睿驚訝擡頭。
蘇半夏笑道:“我不知兄長出身哪裡,想必來了江西府後,您也多多少少沾了酒。”
“二鍋頭的名氣不如雲霄酒,但是我敢擔保,味道絕對不俗,愛酒人士一品就知什麼才是真正的好酒、烈酒。”
看她如此自信,袁睿是真的有點動心了。
“行。”
蘇半夏從随身包裹中取出一個透明的玻璃杯,帶蓋的那種,用現成的茶杯倒了半杯。
袁睿暗暗腹诽:你那包裹裡是真的什麼都有啊。
以及……酒水再好,你起碼拿個好酒瓶裝啊,名字也該取得好聽點,二鍋頭還是太俗了點。
蓋子一打開,酒水一過鼻,袁睿的神情頓時嚴肅起來。
他年幼時跟随老師遊學,長大些帶着護衛走南闖北,什麼酒水沒見過沒喝過?
偏偏還真沒喝過這麼醇的酒。
隻一口,袁睿就有了微醺的感覺,二鍋頭哪裡俗了?大俗即大雅!
再喝一口,詩興大發,引亢高歌。
蘇半夏:“……”
萬萬沒想到這位一看心眼子就很多的知州大人,竟然是個一杯倒。
這才兩口啊,就醉了。
還發瘋。
“蘇姑娘?”
蘇半夏撩開車簾,來人是袁睿身邊的護衛,平時不出聲,就像個木頭人,不知是什麼身份,在那些軍人面前也有些面子。
護衛是聽到動靜靠過來的,通過馬車車窗往裡一看,袁睿臉頰發紅,念念有詞,明顯喝高了。
“……蘇姑娘帶酒了?”
蘇半夏歎氣:“我不知兄長酒量如此之淺。”
護衛驚愕:“大人酒量很好的。”
蘇半夏比他還驚愕:“可他就喝了兩口啊。”
護衛:“……”
袁睿仍在作詩,喝一口來一句,酒興與詩興齊發,不知不覺間一杯酒全部下肚。
詭異的是:這人醉酒狀态下做出來的詩還挺好。
護衛幾番張嘴,都沒想到該怎麼挽回自家大人經營多年的完美形象。
眼見護衛快要阿巴阿巴,蘇半夏貼心地為他想好理由:“許是我的二鍋頭太烈,兄長又空腹喝酒,這才醉了。”
護衛:!!!
還能這樣?長見識了。
“麻煩姑娘照顧一二。”
待蘇半夏點了頭,護衛當即打馬離去,又招呼着其他人稍稍遠離馬車,盡力保住袁睿最後的顔面。
姿态如此熟練,一看就是沒少收拾爛攤子。
蘇半夏擰好玻璃杯蓋,放進包裹之中,一轉頭就看到袁睿靠在車壁上,發冠微亂,雙眼迷離,滿面桃花,真正應了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紅”。
“兄長,喝茶。”
“不。”
“兄長……”
“不!”
蘇半夏:“……”
她在急診科累成牛時,偶爾有聽護士們湊在一塊聊帥哥,最愛的是白發藍眸,其次是黑發紅眸,當然最重要的是臉蛋和氣質。
如今,就有一個儒雅的古風帥哥躺在面前,任她為所欲為。
然而,蘇半夏的心就跟上了五個小時手術台一樣冷,甚至還想捏着帥哥的嘴,把冷了的茶水哐哐地往他嘴裡倒。
罷了,知州呢。
還得在他眼皮底下讨生活,不好亂來。
冷茶傷胃,蘇半夏倒點熱水晃成溫茶後再遞給袁睿。
“兄長,喝酒。”
酒?
袁睿像小狗般聳動着鼻頭,到處尋摸着酒味,偏偏酒味離他有些遠,下半身仍好好坐着,上半身完全傾向了蘇半夏。
“你騙……”我!
蘇半夏瞅準機會,将溫茶倒進發覺受騙震驚開口的袁睿嘴裡。
袁睿猝不及防間喝了兩口,被嗆得連連咳嗽,眼中泛着淚水,瞧着愈發可憐。
蘇半夏扭過頭去,腦海裡卻還殘留着某人被欺負慘了的畫面。
原來這就是護士們口中欺負男人的爽感嗎?
不知過去多久,背後傳來窸窸窣窣整理衣服的聲音,随後是清洗茶杯的聲音。
“為兄失态了。”
蘇半夏回過頭來,發現袁睿已經整理好衣冠,坐在桌前煮茶,恢複成了先前那運籌帷幄的模樣。
“是我忘記告知兄長,二鍋頭有多烈,下次兄長還是不要空腹喝酒了。”
出發前他們在馬幫吃過飯,空腹喝酒自然隻是一個借口。
兩人都知道,也都選擇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