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朝坐落于中原腹地,東南西北分别有東夷、南蠻、西戎、北狄四大患,鎮守邊疆的分别是鎮東海王、鎮南王、鎮西将軍、鎮北侯。
鎮東海王和鎮南王是老皇帝的兄弟,鎮北侯是大景朝唯一的異姓侯。
封侯一事還要追溯到五十年前先皇尚在位時,彼時北狄南下侵略,被魏家拼死抵擋在了鎮北關外。
那一戰,魏家男女老少連同家仆都上了戰場,戰到最後,魏家隻剩一個五歲孩童,也就是如今的鎮北侯。
鎮北侯常年帶兵駐守鎮北關,而鎮北關就在江州的西北面,比鄰北狄。
據說鎮北侯此生唯一的願望就是踏平北狄。
鎮北侯第三子、江州知州、待考舉人,這三人究竟是出于何種契機結拜為兄弟的?
蘇半夏直覺其中會有不小的隐情,卻不好問。
袁睿沒有為她解惑的意思,隻說:“魏家和北狄之間有着血海深仇,北狄不肯賣上等馬給大景,鎮北軍想要好馬就隻能暗着來。”
“若是你的烈酒能夠買來上等馬,鎮北侯就是你的靠山。”
蘇半夏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意會錯了,總覺得那句血海深仇後面應該還有一句。
“不容易。”她說,“北狄這麼多年都沒賣給大景,會因為烈酒心動的可能不大。”
對于隻放牧不種植的遊牧民族而言,酒隻是生活的調劑品,遠不如鹽、茶、糧重要。
鹽、茶、糧都換不來中等馬,酒就更難了。
袁睿提示:“北狄的好馬賣給了西戎。”
北狄國土面積廣袤狹長,南面與大景接壤,西面與西戎接壤,邊境線極長。
大景看不上北狄那貧瘠得隻能長草的土壤,西戎卻不嫌棄,經常成群結隊地偷溜進北狄的國土牽牛牽羊,兩國之間經常因為“你偷了我的馬”“你搶了我的女人”幹架。
北狄把馬賣給西戎,就是妥妥的資敵。
正因誰都沒料到會有這樣的事發生,鎮西将軍和大公子才會因西戎驟然發動的騎兵閃電戰而戰死沙場。
蘇半夏:“你想讓義姐夫假裝西戎人與北狄交易?”
西戎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立體,鼻子高挺,與大景人區别太大,難以僞裝。
袁睿點頭又搖頭:“隻要不是大景人,北狄那邊都不會難松口。”
老皇帝漸漸老去,忘了統一四夷的雄心壯志,隻顧着享受最後的人生,然而四夷虎視眈眈,摩擦不斷,戰争遲早會發生。
哪一天戰火重燃,鎮北關和江州首當其沖。
若是東夷、南蠻、西戎在邊疆同時鬧出點事來,大景沒法分派兵力前來相助,北狄的南下侵襲計劃就會輕松容易許多。
北狄的資敵,也就成了助己。
蘇半夏太清楚“沒有永遠的敵人”那一套,西疆沒了雲家,随時可能陷入戰亂,北疆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烈酒可以賣,但得換一種酒。”
袁睿:“比二鍋頭好?”
蘇半夏差點翻白眼,想什麼呢?敵人配喝這麼好的酒嗎?
“二鍋頭暫時隻在江西江東兩府之地出售,賣給北狄的酒我會私下向義姐夫供貨。”
“另外……”蘇半夏從包裹裡抽出一根幹辣椒,“還可以賣辣椒。”
袁睿輕輕咬了一口,默不作聲地喝完剩餘的半壺茶。
待嘴裡的辣味消退大半,他總算開了口:“比茱萸更辣,北狄和西戎常吃牛羊肉,調料需求大,都好賣的。”
蘇半夏又掏出了一顆水晶玻璃球,一面手持小鏡子,水晶玻璃球内有一隻鹿角巨長的白鹿,巴掌大的小鏡子能清晰地映照出人臉,都是袁睿沒見過的好東西。
袁睿:“……要不,調頭?”
蘇半夏白他一眼,“我得好好想想還有什麼能賣給西戎和北狄的貨物,最好是看着花裡胡哨,實則沒什麼用的。”
“或者和辣椒一樣,日常消耗量大,不吃會心心念念,還不能讓他們留下種子自己種的東西。”
“烈酒是必須的,不以金銀買賣,直接兌換好馬。他們不願意換,我們也可以不賣,反正撓心撓肺的是他們。”
“琉璃制作不易,本來價格就高,可以分成微擺件、小擺件、中擺件、大擺件。要是他們想用整片純淨的琉璃裝窗戶,也可以安排,價格自然得另算。”
“能清晰倒映出人臉的鏡子賣便宜了心疼,小點的十兩一個,大點的五十兩、一百兩,等身鏡那麼難得,開價千兩黃金不過分吧?”
袁睿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就這麼個錢簍子,老皇帝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把人流放到甯州來吧?
不,也可能是在京城的時候需要低調行事,免得給将軍府惹來麻煩,流放後為了生存不得不顯露這些本事。
這樣的錢簍子,他缺,大哥也缺。
袁睿:死腦!快想想怎麼把人留下來!
沒等他想出好主意,蘇半夏又想到一件适合在北狄賣的商品:奶茶。
雖說遊牧民族有自己的奶茶,但他們喝的都是純天然的,沒被現代的科技與狠活荼毒過。
珍珠、西米、布丁、椰果、芋圓、啵啵、爆珠……沒有一個甜黨能逃過這一波從現代吹來的奶茶風。
“兄長喝過奶茶嗎?”
袁睿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喝過兩次,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