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那肯定很疼。”

這次風樹短暫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可能機械的感官模仿仍然不能達到人類的靈敏程度，我知道大部分人會在這樣的境況下昏厥，但我大概沒有感受到同等的痛楚，那種感覺隻是、非常激烈。”

這與關一月自己觀察到的情況有些不一樣，因此她繼續問：

“包括你撕開自己機體的時候嗎？”

“算是。”

“但是你可以選擇關掉它吧。”關一月嘟囔，“我不敢想象人類擁有這個‘開關’會有多能浪。”

她打了個哈欠，眼睛重新聚焦時，看到風樹的手指仍然點着扶手半圓的棱角，因此她伸出手來。

“别摸那個了，那扶手對你來說還有哪裡不夠清楚嗎？換點别的吧。”

關一月的手臂長長探出橫亘在兩個座位中間，她能看到風樹漆黑的面上眼睛微微睜大，他輕微歪頭的小動作就像在詢問關一月是否認真的，在關一月再次把手往前遞遞，表明自己的決心之後，風樹沒了任何懷疑，十分順暢地将自己的手伸過來，握住關一月懸在空中的手。

風樹開始隻是輕輕把關一月的手指托在手心，接着慢慢包裹另一面，不過，關一月沒有那麼好的耐心，發現半晌沒有更多動作後，她的手翻過來，反而将風樹那隻手緊緊抓住。風樹沒有掙脫的意思，他似乎頗為好奇，一直注視人類手上的動作，然後很快，他就沒法這麼淡定了。

關一月的手在他掌上滑動——倒不是說她的手有多麼柔軟、光滑，事實上，風樹更多感覺到是她手上的繭——在她反過來抓風樹的手之後，她的動作就沒那麼着急了，緩慢、刻意緊貼地從風樹手指部分滑到掌心，力求每一寸皮膚都和金屬粘在一起。當風樹無意識張開嘴，對着那兩隻手發怔，關一月的手也好似不再滿足于他的掌心，她再度往前，手指順着風樹的手腕纏繞到他的小臂上。

那大概就是終點，因為不知不覺間，風樹已經被扯得身體微微傾出座位，像是他把自己的手臂長長的給到關一月手中。大約半刻鐘的時間，誰也沒動，然後，關一月原路返回——同樣拖拉、揉捏的姿态，她把手收了回去。

關一月打了第二個哈欠，她覺得有些睡意了，便拉了一下外套，跟風樹說她可以睡着了，風樹慢慢坐回自己的座位。

“哦……祝您好夢，一月。”

關一月輕嗯一聲，艦橋就此陷入安靜，隻有星艦動力運作的聲音。閉眼之前，關一月餘光瞥見風樹在翻看自己的金屬手指，像是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他用另一隻手摸了一下。

關一月心底覺得好笑，愉快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