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一月将C8695上撿到風樹、後來一同乘坐飛鳥一号離開的事簡而化之，陳述一遍，張星瀾一邊聽，一邊記在紙上。

記錄完畢，她問關一月：“一艘墜落的偵察艦，在C8695上，修理和積攢能量都不容易，空間也很有限，據調查當時你們還經曆了激烈的戰鬥——所以，為什麼你會選擇帶上他？”

“這是第二個問題嗎？”

“嗯……是的，請回答吧。”

“因為他在維護我撤退的過程中軀體嚴重損傷，占不了多大的空間了……然後我返回救他，偵察艦能量不足，他給出自己的能量核心幫助我脫離行星引力。”

張星瀾仿佛在評估關一月話中的真實性。

“那個核心被沒收了。”最後她說了這麼一句。

“……哦。”

“請問第二個問題吧，關一月。”

這一次關一月思考得更久，其實她很想知道軍方内部對風樹是怎樣一個态度，但這個問題恐怕張星瀾也沒法給她一個明确的回答，因此關一月換了一個。

“風樹究竟什麼來曆，需要你們過100年還在找他？”

關一月想要通過這個來确認風樹對軍部的價值所在，但張星瀾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這個問題恐怕我無法回答。”張星瀾倒是很坦白，“請換一個。”

“……那就請你為我詳細講述風樹襲擊事件的前因後果，他為什麼要擊毀2号？”

這其實也是軍方一度探究的問題，後來，或許他們也有猜測，不過1号已經遺失，2号也毀壞了，軍方隻得重啟這個項目，制造新的原型機，但進展一直不太順利。

“根據記錄，1号是由最初的制造者直接派遣到陸卓中校手中——你們乘坐的偵察艦其實就使用了陸中校的密鑰，你應該知道吧？”

關一月點點頭，拿出那枚密鑰，放在桌上，張星瀾沒忍住多看了一眼。

“那個時候，1号已經開機兩年了，因為初始設計，他的内存隻作戰鬥用，不用來記憶，每次戰鬥開始，他就學習本次作戰方式與規劃——機械的學習非常快，因此并不耽誤時間——結束則及時清理信息，但他與隊伍的相處還是融洽的。”

“你們怎麼評價‘融洽’？”關一月實在好奇，“他怕是都不記得人吧。”

“事後有中校和士兵的筆錄，從中作出這個判斷，他們中有些給出了非常寶貴的建議。”

關一月點頭表示理解了，張星瀾于是繼續說。

“後來，與星盜的戰鬥結束了，那些家夥被趕出了星域，軍隊也要調整方向，有關1号的未來規劃卻出現了分歧，經過商讨，最後決定是将2号開機，編進隊伍。”

“……等等。”關一月突然打斷張星瀾的叙述，“2号是這個時候才來的？”

張星瀾點了下頭，她這時像是想起什麼，話題突然拐了個彎。

“說起來，1号剛被派到陸中校手下時，他對1号被做成人形很有意見，但禁不住制造方就指定了他。後來的分歧中，他又反對貿然把2号派來，事實證明他是一位非常有責任心、心思也細膩的長官……我覺得你應該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怕手下的士兵和人形的機械相處久了，産生感情把機器當成同為人類的戰友吧。”關一月淡淡說，“本來機械就是為保護、替代人類而生，關鍵時刻，如果士兵不棄辎重撤退，反而将機器當作自己戰友，拼了命也要背回來，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而張星瀾望着她，慢慢肯定了關一月的說法。

“是的……就像你在C8695作出的選擇，你選擇了失去逃離機會也要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