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正本資料都存放在中心資料庫。”徐熒說,“鐘大校取得突破之後,才在這裡建了資料室,還向中心資料庫要了曆來的副本,她覺得自己的成果是前面所有人代代積累來的。”
說到這,徐熒好像又想到什麼。
“說起來,她的成就之後,對索萊達星再次爆發了新的研究熱潮——就是一百年前那次——如果你也想了解其他學科對索萊達的研究,回頭可以打個申請去中心資料庫看。”
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徐熒讓關一月自己在資料室查閱,說機器會幫助她查資料拿資料,自己則拉另外兩個到外面唠點嗑,這資料室外還真用雕花屏風和書架、植株隔了個小閱讀區,三個人就這麼出去了。
而關一月都沒注意自己回答了什麼,從剛才開始,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這房間的存放物上面,身後的門一關,她就走上前,将手放上電腦的屏幕。
突破性的幾份論文來自“鐘雲雁”,關一月不知該說“果然”還是什麼,從她将風樹與索萊達星聯系起來的那一刻,這個名字就在她腦中萦繞不去,作為生命科學這個領域的前輩大佬,關一月當然是如雷貫耳。
關一月與謝靜和談到索萊達星時,會毫不猶豫認定鐘雲雁去過索萊達星,也是因為她除了是生命科學領域内的有名人物,還是一名校官,誰都有可能不去索萊達星,她絕對不可能。
這一會,關一月不可避免想到風樹說過的制造人——她得想得多天馬行空才能把一具機械的制造人與鐘雲雁聯系上——現在想來,風樹的機體其實并沒有什麼特别的地方,那确實是琴塔一代機械行業的集大成,其中甚至包括了義肢的制作技術,但他的突出之處,反複重構的能力,其實來自機體内的某種東西——原來,風樹不是研究機械的實驗室造物,他誕生在一個研究生命的實驗室裡。
被點醒這個關竅,關一月眼前豁然開朗,再回想有關風樹的一切,就有了許多不同以往的感悟。而随着她翻閱資料室内的曆來副本,以及鐘雲雁留下來的科學遺産,這個項目逐漸設立的一日日也好似在她眼前展開。
索萊達星被驗證為生命體的将近第2000個年頭,研究熱情持續低迷,人類先前已經在星球同步軌道上建了空間站,這一年,鐘雲雁嘗試在星球表面施工。
以前不是沒有人這麼做,但建築也隻有第一次建成了一個浮台,沒多久就在星球表面老舊、倒塌,快得驚人。前前後後,索萊達星都沒有理會,就像人不理會細菌在自己身上做什麼。
有人因此反對他們的做法,說他們亵渎神明,他們将索萊達星當作了某種遠古神明,“人類是外星神明養在星球上的螞蟻”這種說法掀起風浪,連隔壁阿布莎姆這名字與神話的巧合性都被拿來當作論據。很有趣,當人們因為索萊達的超出常規,朝祂扔各種武器時,這些人不發一言,等到發現武器沒用,這些人立刻将祂奉為新一代神明。
行内的學者中也有這種人,一并被鐘雲雁罵作奴隸心态想拜神搞什麼研究。在當時的鐘上尉看來,建不成的建築、了解不了的生命體隻說明有更多的未知等待人類探索,而研究員、教授、學者的責任正在于此,因為事情未做成就大說喪氣話實在是自己不行還要拖别人後腿。
隻是,當時鐘雲雁的施工同樣失敗了,她再次注意到,正如千年前早就記錄在案的,星球表面的活動其實非常劇烈,隻是人類尚不能完全了解。
鐘上尉在索萊達星呆了三年,解散了施工隊伍,回到琴塔,又返回索萊達星,如此這般,總共往返四次,19年就過去了。期間空間站來了一名新人,叫齊易,除鐘雲雁外,他是下到星球表面次數最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