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祝雨絕拿出這套裝置時齊霧是很吃驚的。
“這是做什麼用的?現在版本更疊這麼快嗎,我們這套裝備已經不能适用于訓練了嗎?”她問。
祝雨絕一邊将巴掌大的裝置展開連接在桌子上,一邊解釋:“這不是用來訓練的,這是你不認識的朋友借給我們玩的。”
“什麼?玩什麼?”
祝雨絕抽空擡眼看了她一眼,笑意盎然:“秘密。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齊霧蹲在桌子的另一側,趴在膝蓋上看着他靈活地動作,又一點點朝着他挪動過去,靠近了更仔細地去看。
他的動作太快了,齊霧也不想在休息的時候還要回憶那些知識,放空着腦袋隻盯着他的手瞧。
因為沒有外出的打算,祝雨絕并沒有穿外套。手腕上的痣晃來晃去的,順着胳膊往上,他微微側着頭,脖子也傾斜着一個幅度,與聳動的肩膀相比蒼白又纖細。
自從她拿到畢業證明之後,祝雨絕再也沒有和她一起訓練過了。她很少見到他,隻知道他工作很忙,可以肯定的是他連最後一點可以用來鍛煉身體的時間也沒有了。
齊霧還在發呆,猛然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發覺她回過神來,祝雨絕眨了眨眼,率先站起身,伸手将她一并拉了起來。
“好了,來試試吧!”
已經接觸過很多訓練裝置的齊霧不知道為什麼還是很忐忑。她跟着祝雨絕的指引坐到了沙發上,盯着祝雨絕蹲在自己身前虛虛攏着自己的右手手腕進行聯結。
祝雨絕拍了拍她的胳膊,她眨了眨眼,輸入了自己的身份信息,然後放松身體主動尋找分辨連接的信号。
一下倒在了地面上,眼前是一片高遠的蔚藍色。
“天呐!”
她驚呼出聲,迅速挺腰坐了起來,眼前的景色更是令她震驚到失語。
手下是細軟的觸感,熱烘烘的,耳邊是一陣一陣前撲的水浪聲,水天相接,波光潋滟,藍白碰撞,這是完全不同于蒲逅分區的色彩。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但肯定不是蒲逅分區。
咔,咔。
身後傳來一步步靠近的聲音。
齊霧警覺地回過頭去,隻見這片細沙堆積而成的一眼就可以望到頭的陸地上,祝雨絕含着笑正一步步朝她靠近。
光源在他身後,沙灘、海浪,陽光,萬物都落在他身後。
齊霧仰着頭去看他,心跳都漏了半拍而不自知。
齊霧看出來他隐隐有些得意,但他完全覺得他就應該得意。和自己相比,他可是策劃了一場完美的驚喜。
她想起了自己從父母口中聽說蒲逅分區這麼一個“别人家的孩子”後半夜偷偷查詢他的資料時的場景,想起自己看着祝雨絕從入學到升學到畢業,想起自己跟着他從入學到升學到畢業,想起上次站在廢墟裡聽他描述自己的童年時存在于自己腦海中的幼童。
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盡管在無數個過去的瞬間,他們都隻是彼此生活中的一個背景闆,但彼此熟悉,彼此重視。
過去發生了什麼,以後會怎麼樣。所有的一切都從她的腦海中遠去,心中湧起一股狂熱的沖動。
或許心動從此刻開始,或許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她甚至被她自己蒙蔽了,以至于給了維希亞并非真實的答案。
祝雨絕沒說話,赤腳踩着細沙走近她,正要和她一樣坐下來,卻見她猛地站了起來。他愣住了,看着她沒有動作,也有點想要看她準備做什麼的意思。
“我喜歡你,祝雨絕!”
祝雨絕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立刻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要讓她重新說一遍,卻又在認真觀察了一圈她的表情後恍然發覺自己并沒有聽錯。他立刻就像被灼燒了一樣移開視線,看向更遠處波光潋滟的海面,嘴唇張開一個縫隙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齊霧逐漸由沖動轉為失望,懊悔和指責自己沒什麼好後悔的兩種狀态不停轉換,熱辣的陽光照在身體上,她感覺自己的溫度比剛剛告白時還要高了。
如果能被蒸發也好,就不用這樣尴尬地杵在這裡了。
可惜現實是她不得不面對這樣的場面。
她迅速轉身往前走去,走了兩步後熟悉了這種感覺,越走越快。
祝雨絕在她有動作時就回過神來了,下意識想要攔她,但并沒有攔住。
齊霧開始說一些不成語句的話,聲音不大,但兩人都聽得很清楚:“不,也不是。總之,你對我太好了。我們,不,就這樣也挺好的。但是,我,我們這樣的關系……挺好的,但是……”
她越說越羞恥,簡直不知道自己在扯些什麼東西了,但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一旦停下來之後會聽到祝雨絕說什麼。
就在她繼續試圖胡說八道下去的時候,右腳踝猛地一刺痛,她猝不及防往下倒去。
好在她及時用手撐住了地,即使跪倒在了地上,好歹臉沒有直接磕在地上。她撐着手肘,将臉從細沙中往上擡了一點兒,立刻就有一陣浪撲了過來,浸沒過了她的臉。
她走的有些遠了。
“咳,咳咳……”
她剛剛把臉又往上擡了一些,擡到海浪打不到的地方,祝雨絕立刻出現在了她的身旁。他摟着她的肩膀想把人架起來,在收到抗拒的力量之後轉而換了個姿勢試圖把她抱起來。
“不要!”齊霧立刻拒絕了,并嘴硬說,“這裡挺好的,這樣也挺好的,咳咳——可以近距離聽一下海浪的聲音。”
她把臉往下貼,始終不敢看他的反應。
“好。”
祝雨絕應了一聲,然彎下腰,以一個極其不舒适的姿勢摟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也護在她低着的頭前方的位置。
浪很快就退了,然後又是一波潮起。兩人穿的都不是自己原來的衣服,而是仿佛遊戲初始套裝的一樣的短袖短褲。海水不斷地沖刷着祝雨絕的小腿,齊霧則是連同整個人都在一起被沖刷。
她一開始還在這種潮起潮落中找到了點轉移注意力的樂趣直到後來整個身體都開始發麻,她終于不情願地思索其怎麼不留痕迹地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去。
這時,祝雨絕終于說話了。
“其實我也……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他也有些吞吞吐吐的。
齊霧飛快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臉色發紅,一副組織了很久語言的樣子,緊接着她又飛快地低下頭去。
她不想再回顧整件事情的發生了,悶悶地說:“也許可以當我什麼都沒有說過。”
“你做得到嗎?”
“做不到。”說完之後,她更郁悶了。
“抱歉,讓你誤會了我的行為,其實我隻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說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