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雪立馬想到：“诶，爹，那你和我娘當年去試過沒？”

許星滿呵了一聲：“不然我為什麼說是兩對呢，另外一對就是我和你母親。”

能聽父母愛情故事的機會不多，許知雪立馬抓住機會：“那當年是什麼樣的？”席祝雲也感興趣地坐了下來，顯然是要繼續聽下去了。

許星滿看着兩個小崽子，也許是難得見到舊物，有些感傷，居然也有了一兩分傾訴欲。

他擡手一喚，一塊和席祝雲手中冰晶極其相似的冰晶出現在他手上，冰晶中，赫然是一朵定格的盛放冰昙花，比之席祝雲手中那朵，有勝之而無不及。

“這便是當年我們在樹下得到的祝福，是不是很美？”

許知雪和席祝雲點點頭，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朵冰昙花。

“說起來，我和你母親認識，就是在半山腰到山頂的那段路上。我從小體質弱，聽說那段路會壓制靈力，能夠最好地鍛體，便瞞着父母去上面嘗試，沒想到走到一半就昏過去了，邀月則與我不同，她是我們那輩狐狸中身體最康健的，在那段路來來回回隻是為了測試自己的極限，也好在她在上面亂繞，發現了昏迷的我，便帶我下了山。那天我被父母狠狠罵了一頓，她從隔壁翻牆過來，跟我父母說，以後她帶我上山鍛煉，絕對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情況。”

“然後爹你就喜歡上娘了？”許知雪好奇道。

許星滿搖搖頭：“還早呢，那時候我是個幼稚鬼，很不服她，但她從來不在意那些，她對所有人都那樣好。至于喜歡……那是很之後的事情了。千魔大戰時，我族派出了大部分長老及年輕精銳，你母親自然在其中，我卻沒有被選上。戰場上刀劍無眼，每天都有不少族人受傷被送回來，卻始終不見她，我才慌了，那個時候才發現，我不止是把她當姐姐。”

“那我知道了，娘從戰場回來後，爹你就開始耍手段追娘！”

“什麼話？追老婆的事，叫什麼手段。”許星滿不滿道。

“哎唷，娘可跟我說了，你最愛裝可憐，尤其喜歡栽贓陷害，沒有比你更狐狸的狐狸了！”許知雪毫不畏懼地揭自家老父親的短。

許星滿搖搖頭：“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那麼多人追你娘，你看最後還不是我成功了？多跟老子學着點。”

席祝雲立馬虛心求教：“那請問前輩該怎麼做？”

許星滿睨了一眼席祝雲，冷冷一笑：“不教。”便收起冰昙花走了。

許知雪在後面鼓着臉，不滿道：“爹真小氣。”

席祝雲沒說話，想了想，将冰昙花遞給許知雪：“給你。”

“啊……這個，你還是自己收着吧？”許知雪猶豫道，“我之前不知道是這麼珍貴的東西，才跟你要的。你留着，等有一天有喜歡的女孩兒了，就送給她。”

席祝雲眼中極快地劃過一絲落寞，找不到更多的理由，他隻好将冰昙花自己收好。

許知雪将桌子上剩下的糕點一掃而盡，又牛飲似的将許星滿剩下的茶全喝了，便站起來。

“火炬節的狂歡還會持續幾天，不過我們沒有必要再繼續留下來了。去東海的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你也收拾收拾，明天我們起床吃了飯就出發。我警告你啊，不準一個人離開！我爹也盯着你的，你不會真以為你能一個人走掉吧？我告訴你絕無可能，就算你真的一個人走了我也能找到你！”許知雪警告了席祝雲一番，揮手走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再回去玩玩。”

席祝雲無奈地歎了口氣，“知道了大小姐。”

許知雪和許星滿都已離開，席祝雲仍坐在原地發呆。過了會兒，又拿出那朵冰昙花放在手中慢慢摩挲。

他想到守候九尾神狐千年的冰昙樹妖，想到與父親在戰場上殉情的母親，想到剛剛聽到的前輩與愛人之間的故事。一閉眼，母親坐在自己面前，拿出一對玉镯遞給他，面色感慨：“雲兒，沒想到這麼快，就是時候把這個給你了，知道這是什麼嗎？”

席祝雲拿出那對玉镯，上好的海靈玉，看着平平無奇，但内蘊一整方小世界，放在外面是足以讓幾個家族搶的頭破血流的寶物。

“知道，遇到了母親這樣的人，就把這個給她。”

“哎唷，說什麼呢。”雖這麼說，母親的面上卻泛起笑容：“是遇見了你喜歡的人，就把這個給她。然後，帶回來給我和你父親也看看……”

母親的聲音與那逐漸褪色的容顔漸漸淡去，席祝雲再次閉上眼，看見的是第一次見面女孩子那澄澈而無害的綠色眼眸。

那個時候為什麼會一瞬間放松了警惕呢？明明早就決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任何妖。

然後是她看似落寞地走在人來人往的集市裡的樣子，她打開窗仰頭向自己笑的樣子，她耍賴不願意練功時的樣子，她假裝生氣的樣子，她給自己灌雞湯的樣子……她耍小聰明的時候，眼睛會格外亮，彎彎如檐上新月，嘴角的弧度極大，能看見左邊有一個酒窩。

那些畫面清晰到席祝雲沒辦法再做任何逃避，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苦惱地呢喃道：“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