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始終不肯讓步呢,真是愚蠢至極呢。如果不是南流景的限制,我早就占據這具身體,和他在一起了。”
心魔還是非常執着地在他腦海裡喋喋不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閉嘴。
餘穢清從來沒見過這麼碎嘴子的存在。成功被他煩到了。
餘穢清揉了揉自己被吵得隐隐作痛的眉心,沒好氣地說道:“閉嘴吧,你嘴找别人借來着急還嗎?說話跟連珠串一樣。”
心魔難得閉嘴了一段時間,片刻後,他笑了起來。
“我真的搞不明白诶,我們明明是同一個人,同一個靈魂,但我就是理解不了你為什麼要這麼矜持呢?你所信奉的那些仁義道德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心魔質問着他。
“正道信奉的什麼存天理,滅人欲?呵,要我說 ,這可真是愚蠢至極的言論。不怕把人憋出毛病來嗎?你還勸自己,你不喜歡南流景?真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心魔繼續說道。
餘穢清次按在算是明白了,這個心魔估計就是想說一大堆話把他先煩死,然後再鸠占鵲巢,至于這麼做的目的……他壓根不知道。他可不相信這家夥是為了南流景。
畢竟如今看來,心魔做的行為、說話的習慣和他應該是幾乎完全相反的。
“哦?被你猜到了?哈哈哈,反正就你這心态,就算我不說話,你也早晚會被我占據身體,不如你幹脆一不做,二不休——”
沒等他把話說完,餘穢清就沒好氣地吼道:“你想得美!”
吼完之後,餘穢清猛地想起一個細節:他當時心魔想要鸠占鵲巢,是被南流景壓制住的。
如果南流景真的出事,以他現在糟糕至極的心态,當時被人為壓制的心魔肯定還會試圖把上回的事如法炮制。
但這一次,心魔隻是和他打打嘴炮,沒有做出任何有實質傷害的行為。
那麼,這是否意味着,南流景沒有出事,雖然可能受到了傷害,但肯定還沒到永不入輪回的地步?
想到這離,他正打算起身,樹後就突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響動,像是有人在走動。
沒等餘穢清做出反應,就有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眼眶上。
熟悉的氣息随之撲面而來,不過,這氣息之中還摻雜着一陣陣他從未聞過的酒氣。
應當是什麼上好的瓊漿玉液,隻是才聞到,就連他酒量尚好的他都生出了些許醉意。
一時間,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此時此刻,就算不揮開手,不轉過身,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知曉來者是誰。
可他還是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那雙手,算是在以防萬一吧 ,不過似乎是因為手的主人有些瘦削,手部骨節都格外明顯。
但每一寸皮膚都足夠細膩光滑,像是質地上好的絲綢,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太好了,手上沒有龜裂……他魂不守舍地想着。
“啧,你幸運啊,怎麼每次眼看我要成功你都會有貴人相助。”隻聽心魔冷哼了一聲,就這樣暫時沒了動靜。
就在這時,有人湊到他耳邊輕聲問道:“猜猜我是誰?”
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耳廓上,他頓時整個人緊繃了起來。
癢、亂、麻。
那一刻,就好像有數十隻千足蟲在他的四肢百骸掠過,撓得他心煩意亂,讓他再也沒有心思想别的事。
他原本還算得上平和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變得急促了起來。
不論如何,他都覺得今天晚上,就算沒有材料也必須得把安神香制作出來了。
即使隻是懶散地坐着,他的脖頸也将胸腔中猛烈的心跳聲傳遞到了他的耳中。
咚,咚,咚。
此時的他比過往任何一天都要激動。心跳也格外的快。
回來了,終于回來了。
太好了!!!
餘穢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壓抑住已經無法掩飾的笑意開玩笑道:“摸着這麼瘦,應該身上沒幾兩肉,你一定是林榆吧。”
南流景輕哼了一聲:“師兄,你還是别猜了,你是不是被你心魔帶壞了?”
他說完就松開手走到了餘穢清面前,依然穿着離開時的衣物,一席藍白色素衣,至少從表面上看着和之前完好無損時相比沒有任何改變。
餘穢清突然對自己在心魔剛出來的時候就擦幹了眼淚而感到非常慶幸。
他試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那時候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突然消失了?”
這也屬于計劃的一環嗎?但南流景一開始的震驚不像是假的。
南流景攤了攤手:“從你剛才哭鼻子開始就回來了。當時一夥子想搞我的神準備給我降下天譴,後來又有一夥子神不希望我出事,最後出于保險起見就把我拉去了天庭。就是這傳送方式有些奇怪了……當然,最後憑着還算不錯的人……神脈,我算是全須全尾,毫發無傷地回來了。”
餘穢清不由得聽得呆滞了,半晌都沒給出一個可靠的反應。
他竟然看到我哭了……好丢臉。
不過最後,他的思考還是落在了真正的重點上。
有神要殺了南流景。
下一刻,他的嘴竟然自己動了起來:“要我說,那些神也真是不像話,一把年紀的老東西了,怎麼連在凡間的神都要如此苛待。”
餘穢清眼見不妙,立刻閉了嘴,他知道,剛才那句話是心魔替他說的。
南流景臉上慣常的笑意收斂了,手搭在他的肩上,瞪着他說道:“雖然我贊成你的話,但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滾回你該待的地方去。”
這一回,無論心魔怎麼試圖占據他的身體,餘穢清都沒有讓他有開口的機會。
餘穢清無奈地捏了捏自己此時因為生氣又在隐隐作痛的眉骨:“這家夥最近越發蠢蠢欲動了。我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南流景歎了口氣:“對付心魔最好的方法應該就是實現你的追求,所以,師兄,你的追求是什麼?”
聽到這,餘穢清臉紅了。然後立刻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南流景摸了摸下巴,語氣輕佻地開了口:“你是喜歡上了誰家姑娘?哎呀,喜歡上一個人很正常的,再說你又不是修的無情道,這又不是什麼你修道中的禁忌。而且就算真修這個——也沒幾個真修成了的。”
他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但他的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瞬的猶豫。
正好被餘穢清捕捉到了。
餘穢清抿了抿嘴唇,否認道:“不是。”
南流景瞪大了眼睛,語氣顯得有些誇張:“難道你喜歡的是男人?不過在修真界這似乎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也有很多道友這樣,能理解。”
但是南流景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擔憂,仿佛在擔心自己是被喜歡的那一個。
餘穢清嘴角抽了抽,就不能問些别的問題嗎?這讓我接下來怎麼回答?
他隻能點了點頭:“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