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颍川有一位奇士,素有遠志,經常隐姓埋名結交英才。”
在颍川陽翟這個特殊的地方,遇見這樣一個行事作風不落世俗,還多智近妖的年輕人,裴澈腦子中瞬間浮現出一個名字。
郭嘉,郭奉孝。
一位昙花一現,三十多歲便英年早逝,被評價為奇佐、鬼才的首席謀士。
“小友是懷疑他便是那位奇士?但又為何需要我診脈?”華佗還是不能理解其中的關聯。
“嗯……我聽聞他的身體不是很好。”裴澈有點尴尬,因為這個理由有點站不住腳。
華佗啞然,有些哭笑不得。
“竟是這個原因嗎?這樣說來,陳晦身體康健,并無病弱之相,并不是你所說的那位奇士了?”
裴澈卻沒有立刻回答,他覺得事情并沒有這麼簡單。
裴澈皺起眉頭,讓系統将三國志記載郭嘉的那一卷調出來,一字一句地看。
片刻後,裴澈緩緩地搖了搖頭。
他發現史書中并沒有記載過郭嘉的死因,也沒有說他體弱多病,反而是曹操說過自己一直想要對郭嘉托孤,沒有料到郭嘉早逝。
如果郭嘉是短壽之象,自然不能做托孤之臣。
所以陳晦還是有可能是郭嘉的化名。
裴澈皺着眉頭,“未必,我還是覺得他用的假名。”
“為何這麼說?”
“他的單名為晦,字子明,華先生覺得何解?”
華佗也是讀書人,這個問題難不倒他。
“晦,每月最後一天之意,也可指昏暗不明,用這個字做名字的倒是少見。不過我聽你說過,你的兄長單名潛,或許用意相同。”
裴澈點了點頭,“周易有言:‘明入地中,明夷;君子以莅衆,用晦而明’,我想他的名與字就源于此。”
“明夷卦象的内容嗎?如此說來,确實有這個可能。”華佗也熟讀五經,對此并不陌生。
這個卦象的重點在于“用晦而明”四個字,大意是當世道暗無天日,君子應當隐于普通人中,不要顯露聰明才智。
晦和子明,都可能取自于明夷這一篇文章。
“那小友如何打算的?”華佗有些好奇,“可是要直言詢問?”
“不,靜觀其變吧,不必強人所難。”
裴澈既然決定暫住陽翟,便決定會一會這位陳子明。
第二日,裴澈帶着大部隊在約定時間到了夏寺村。
夏寺村在陽翟城南方向,距離陽翟城十裡地左右。
十裡地大概是五千米,裴澈他們用步行的速度前往,用時足有半個時辰。
等到了夏寺村,就見到“陳晦”帶着三個老者和兩個中年人立在村口處。
“讓子明久等了,這幾位是?”
看到“陳晦”早就到了,裴澈立刻策馬到“陳晦”面前,旋即利落地翻身下馬。
“我也是剛到。”郭嘉看向裴澈身後的大部隊,“沒想到明淵如此信任我,竟真的将所有人都帶來。”
裴澈眨了眨眼睛說:“有些人相處一輩也無法信任,有些人隻需一面之緣便可托付終身,君子之交可不在于時間長短。”
“哈哈哈哈,那晦必不負所托。這幾位便是三老、薔夫和遊繳,今日前來便是為了迎接明淵。”
郭嘉側身給裴澈介紹身邊的幾個人。
漢代規定十裡一亭,十亭一鄉。
三老、薔夫和遊繳都是鄉官。
其中三老是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者,掌管教化;薔夫掌一鄉之行政和賦稅;遊繳則負責捕盜賊管治安。
“迎接我?怎麼如此興師動衆?”裴澈十分詫異,給幾個鄉官行了個禮。
雖然裴澈出身好,但目前依舊是一介白衣,論長幼,論官職,他都需要先行禮。
不過幾位鄉官自然不會托大,回禮以後,其中一位老者便解答裴澈的疑惑。
“裴郎不知,夏寺村之前遭遇董卓擄掠,裡長和義勇都戰死,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殘,現在百畝農田無人耕種。”
“所以……”裴澈心中大概明白了。
“雖說入冬後農活并不多,但也是一件難事,若裴郎能讓你的人搭把手,夏寺村民都會感激不盡。”
三老說着說着,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裴郎若是在這裡有何困難,皆可告知鄉裡。”薔夫也開口說道。
裴澈這次徹底明白了,轉頭看向旁邊面帶微笑的“陳晦”,心中萬馬奔騰。
你小子是想拿我們當免費勞動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