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女生冷若冰霜的面孔慌了神:“不是你想的那樣。”
溫初棠沒有直接生氣,聲音卻降至零下:“那是什麼?”
她的視線直直停在蛋糕上,那些巧克力碎要做成這樣的卷曲并不容易,不是教程上簡單的隻言片語,是她實實在在花了數把小時,一點一點摸索完成的。
他憑什麼。
這樣浪費她的心思。
細看之後,蛋糕隻是形狀還在,内裡隐隐透出變質的意思,顯然已經沒有辦法吃了。
溫初棠沒辦法控制自己發散的思緒。
蛋糕是這樣,那之前那些甜品呢,瑪德琳,司康,布朗尼……那些都算什麼呢?
她理解他身為藝人需要保持身材,也在烘焙時專門調整了熱量配比,可如果他原本就不準備吃,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
溫初棠無法接受。
她重重關上冰箱門,轉身就要往外走。
顧青川攔在她面前,一言不發,卻并不願意放她離去。
溫初棠擡手用力地推他:“讓開!”
顧青川伸手抓在她手腕,纖細得好像一捏就要斷:“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比之前更加低啞。
溫初棠隻當他詞窮,沒有應答,一心要往外走,不管不顧地推搡。
但她原本就不愛鍛煉,女生的力量天生就弱于男生,何況顧青川這幾年長期健身,要把她堵在廚房裡輕而易舉。
确認自己出不去後,溫初棠學着記憶裡電視劇反派的聲調,冷哼一聲。
而後她看到顧青川眼皮低垂,薄唇開了又阖,不大的空間陷入長久死寂。
至少有半世紀的沉默對峙。
顧青川嗓音啞得不像話:“……我不是故意不吃你的蛋糕。”
他終于敢對上那雙盛滿怒意的澄澈杏眸,低聲辯駁,收效甚微。
溫初棠直直地盯着他:“那是為什麼?”
顧青川垂眸:“那天隗才受傷住院,他在這裡沒有親人,醫院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剛吹完蠟燭,出門的時候忘記收進冰箱……”
溫初棠這才回過神,對啊,他之前分明跟她說過,他的朋友住院了,他去看他。
她有些懊惱地道歉:“抱歉,我剛才一下子忘了這件事。”
顧青川搖搖頭:“先吃飯吧,好餓。”
溫初棠點點頭,将蛋糕從冰箱裡取出來:“這個……别留在冰箱裡了,下次我再給你做一個。”
顧青川看了眼已經有些軟塌的黑森林,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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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鍋的制作非常簡單。
隻需要将白菜切段墊在鍋底,随後加上各式喜歡的食材,再加上調料和恰好漫過食材的水,蓋上鍋蓋直接開煮,就可以等着享用。
其中隻有調料的配比需要注意,但也可以根據各自喜好調整。
溫初棠喜歡甜辣口,除了調料外,她又剪了兩顆小米辣進去,鍋底會更加爽利,和冬天更加适配。
鍋底煮開後,再放上方便面餅和芝士片,再煮個兩三分鐘,就可以吸溜到軟硬适中的面條。
面條仍然帶着勁道,夾出來時會帶起熱辣湯汁,一不注意就會濺到身上。
但煮到這種程度的面條咬起來口感最好,卷曲的面條上裹滿湯汁,溫初棠為難地看了眼自己一身純白,咬咬牙還是伸出筷子。
正要碰到面條的時候,面前伸來一隻手:“碗給我。”
溫初棠擡頭,才看到顧青川已經調整好投屏,目光從花花綠綠的牆面移到她身上。
剛才也是這雙狗狗似的眼睛,連為自己争辯時都濕漉漉的,完全看不見平時的戾氣。
她下意識把碗遞過去,看着他替她夾了滿滿一碗面條。
以前在溫家的時候,舒甯是絕對不允許她吃這種“貧民窟”食物的。
後來争取進入公辦高中後,溫初棠一連吃了快一學期的泡面,吃到冉靜都快受不了了,才終于作罷。
其實小賣部裡泡出來的面條并不算好吃,但她就是會有種莫名的快感。
煮在部隊鍋裡的泡面卻不一樣,軟而韌,是溫初棠最喜歡的那種口感。
她就着屏幕上樂隊激昂的演出吸溜完整碗面條,眼睛亮晶晶的。
在這場打通五感的酣暢淋漓裡,今天經曆的種種負面情緒徹底消弭。
趁着嘉賓就樂隊的演出發表看法的時候,溫初棠扭頭去咕嘟咕嘟的鍋裡夾菜,偶然擡眸時又對上顧青川看過來的視線,她被看得有些赧意,夾住蟹棒的手在半當空頓了片刻,站起身超前送去。
“這個牌子的蟹棒很好吃,”她又給他夾了好幾根,“有點甜甜的,一點都不腥,也不面,我對比了好幾個牌子才挑出來的呢。”
溫初棠碎碎叨叨說了好多,往他碗裡添了好多菜。
蟹棒、福袋、芝心年糕……每一樣都能說出彩頭。
但其實她最想對他說的,是不知怎麼堵在喉口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