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又合乎情理的，溫初棠在錄制現場再次遇上了雪餅。

兩人隔着人群相視一笑，随後走到一塊。

雪餅眉眼彎彎，一把摟過溫初棠：“看來你是真的愛上樂隊現場了呀！”

溫初棠回以同樣燦爛的笑顔，應聲說：“還迷上你了呢。”

雪餅驕傲地揚起下巴：“開玩笑，誰能逃過本女王的魅力？！”

溫初棠挑眉道：“也就一般般吧。”

兩人頓時鬧作一團。

這期節目是跨界改編賽，節目組準備了諸如國風、嘻哈、流行等不同賽道，許多選曲本身就已經耳熟能詳，每輪演出前播放原曲的時候，台下觀衆都不免為樂隊捏一把汗。

但樂隊們交上來的作業卻充滿驚喜。

無論是爛大街的口水歌，還是節奏密集到爆炸的快嘴，樂隊的改變總能找到最貼合自身的那個特點，而後由點到面地進行改編，現場燥熱而充滿驚喜。

每場演出都酣暢淋漓。

錄制結束的時候，溫初棠感覺像是回到了大學軍訓，和同學相互攙扶着走完五公裡拉練後，手腳僵硬，站立行走全靠慣性。

想到之後還有個飯局，溫初棠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雪餅察覺到她的異樣，壞笑着搭上她的肩：“啧啧，你這個小身闆到時候去音樂節不得累趴下？”

溫初棠奮力從她的桎梏中掙脫出來，不屑一顧地昂起下巴：“我看音樂節不是還有坐在草地上的，怎麼會累趴？”

雪餅仰頭哈哈大笑，笑完又伸手捏住溫初棠雙頰：“你怎麼這麼可愛啊，”被溫初棠拍掉手之後也沒生氣，嘴角仍舊噙着笑，“就你剛才蹦跶那樣，真到了音樂節現場，你能忍住老實坐在地上才怪。”

溫初棠抿了抿唇，略帶懷疑地看了她一眼，最後在她信誓旦旦的神色中偃旗息鼓。

兩人依舊在錄制大樓門口道别。

走下兩級台階後，雪餅回頭朝溫初棠看去，察覺到她走的方向似乎并非觀衆專用洗手間時，眉梢輕佻，低喃了一句：“有意思。”随後才回身繼續朝外走去。

因為答應了跟幾位主創的聚餐邀約，顧青川這次的後采順次往後挪了幾位。

溫初棠回到休息室的時候，他已經坐在裡面，正翻看着什麼。

聽到門被推開的動靜，男人擡頭看過來。

視線在半空中短暫交接，而後錯開。

溫初棠難得在兩人相處時感覺到不自在。

早上盛姜那句話猶在耳旁。

她很想像往常對上别的人别的事那樣，直接問他原因。

但又做不到。

嘴裡大概是被顧青川的目光上了強力膠。

隻要被他看過，就沒有辦法問出來。

溫初棠站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硬着頭皮走進去，随後坐在離顧青川較遠的沙發上，擺弄手機。

沒多久，頭上忽然遮下一片陰翳。

溫初棠擡頭，看到一塊蛋糕，和一杯奶茶。

她今天實在是累了，沒反應過來，杏眸愣愣的沒有神采：“……”

“先吃點，墊肚子。”顧青川的聲音有些悶悶的。

“……”

溫初棠猶豫不決的時候，顧青川舉着食物的手始終沒動過。

于是她擡手接下：“……謝謝。”

顧青川沒說什麼，轉身坐回之前的位置，拿起剛才看到一半的劇本，卻半天看不進兩行字。

注意力忍不住房間另一端跑。

溫初棠接過蛋糕和奶茶後，同樣心神不甯。

半晌，她還是靠在側邊的小幾上，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蛋糕是被她誇了好久的青提慕斯。

上次錄完節目回家後，溫初棠嘗試過複刻，但不知是原料選擇不同，還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做出來的慕斯雖然好吃，卻總少了點靈魂，沒有那時的驚豔感。

她用小勺挖了一塊送進嘴裡，細細抿開，嘗試去捕捉更多細節。

視線卻忍不住朝另一邊看去。

随後察覺到……

顧青川好像很久沒有翻頁了。

溫初棠吸了口奶茶，清甜花茶奶香在舌尖爆開，說話時都不覺放緩聲調：“你在看什麼？”

這麼久都不翻頁的。

後半句話被淹沒在倏然傾覆上來的記憶裡。

溫初棠舉起奶茶杯，才發覺這竟然是她昨天和闾丘岚一起等了好久才買到的那家奶茶。

瞳孔微微睜大，像是覺得不可思議。

舉起奶茶杯再看一遍的時候，顧青川擡眸回她：“劇本，下個月進組。”

溫初棠愣了一下：“什麼？”才擡頭看他。

男人看起來不太高興，卻還是重複一遍。

溫初棠點點頭：“喔……”難怪看那麼久都不翻頁，應該是在默詞吧。

以前冉靜遇上台詞多的時候，一頁能看小半天不動。

顧青川頂了頂腮，見她又低頭去看手裡那杯奶茶，心情複雜。

他的學生時代基本都在曾和泰掌控之下。

那個男人為了從根源斬斷他的社交，無所不用其極地接下各種工作——不論合适與否——用以填塞他所有業餘時間，他也确實做到了。

——顧青川幾乎沒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