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缜當然不可能私下說,誰知道這傻逼為了烏紗帽能幹出什麼事,人都得罪了,當然要拔幹淨,不然等着人來尋仇嗎?
謀反大事,東廠錦衣衛都在,他們真正幹起事來,效率是很恐怖的,江南幾乎是腥風血雨,就怕漏了漏網之魚,這些反賊,每一個都是大功一件,他們也是需要政績與功勞的,不然怎麼升職加薪?
于謙河道疏通,該規劃的已經規劃了,如今隻等銀子下來了,他聽說赈災銀找到了,立刻就要回杭州,不然銀子被做為贓款帶回京城就搞笑了。
他在杭州才處理完發放銀兩的事,就爆出謀反,于謙想了想,還好災銀已經撥下去了,不然真的會被當成證物帶去京城。這溫秀才,很合他心意,朝堂上下,這般肯出頭的能人實在太少。
大家都在講中庸,都在玩制衡,都在裝傻。什麼赤膽忠心,仁義禮智都是空話,朝中無人敢出頭。
于謙站在杭州府衙的台階上,望着遠處漸漸平息的火光,神色凝重。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如狼似虎地穿梭于各地,無孔不入的查探,整個江南風聲鶴唳。他輕歎一聲,轉身對身旁的差役道,“去請那位溫秀才來。”
于謙在杭州府衙的後堂召見了溫缜。
窗外細雨微蒙,檐角銅鈴輕響,茶香氤氲。
不多時,溫缜匆匆趕到,衣袍上還沾着些許塵土,溫缜進門後,正見于謙負手而立,望着牆上懸挂的《江南水利圖》。他剛要行禮,于謙已轉過身來,目光如炬,直直落在他臉上。
“不必多禮,溫秀才,”于謙細細打量他,見他眉目清朗,雖面帶倦色,卻仍有一股不屈的銳氣,不由點頭,聲音沉穩,“你可知此番江南謀逆案,若非你當堂揭發,後果不堪設想?”
溫缜垂首,“學生不過盡本分。”
“本分?”于謙搖搖頭,歎了一聲,“天下之大,江湖之遠,敢盡這本分的,十不存一。”
他沉吟片刻,解下腰間玉帶,遞向溫缜,“此物今日贈你,望你持心如玉,莫失鋒芒。”
溫缜一怔,連忙推辭,“大人的玉帶,學生怎敢受?”
于謙卻執意遞過去,“玉帶雖貴,不及人心貴重。你此番作為,已非尋常書生膽識,他日入朝,必成大器。”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道,“隻是切記——鋒芒太露易折,藏鋒守拙,方能長久。”
溫缜雙手接過玉帶,鄭重一拜,“學生謹記大人教誨。”
于謙滿意地點點頭,望向遠處漸亮的天色,“過些日子江南事了,我也該回京複命了。你若有志,不妨來京一試。”
溫缜握緊玉帶,“學生必不負大人所期。”
——
溫缜離開後看了手中玉帶,心中感慨萬千,又熱血滾動。明代玉帶是權力、道德與風險的複合體,玉帶被賦予仁義智勇潔五德,如海瑞罷官時仍佩玉帶,以示“守節如玉”。
如于謙贈他玉帶,是認可其才德并暗示政治庇護,類似“座主”與“門生”的關系。後來嘉靖年間嚴嵩以玉帶拉攏門生,後成為其罪證之一。
也是破格認可,于謙作為二品大員,其玉帶本不該贈予他這個白身秀才,此舉隐含“代天子選才”的意味。
溫缜覺得好似這條道已經為他打開了,隻要他走上去,隻要他不拉胯。
這可是于謙耶,他居然有收他為學生之意,他日後若入朝為官,還能喚他一聲老師?
狄越看他魂不守舍的樣子,“你幹啥呢?手裡拿的什麼?”
溫缜輕哼了下,“不告訴你。”
“你居然還有事背着我?”
溫缜扯過他,“走啦走啦,事情了了,我們該回扶風縣了。”
再不走,他估計要被拉着一起去京城了,那可不行,他現在這水平再不學習,參加科舉難崩。
狄越點點頭,沈宴正忙,沒空送他,隻送了他兩輛馬車,讓四個錦衣衛幫他趕馬車護送回家。兩個幫他們趕馬,兩個騎馬開道,一路上很是安全。
畢竟現在那些人生怕惹事上身,沒人想節外生枝,牽扯其中的人更沒精力管溫缜,他行于刀尖,卻穩的不行。
溫缜一家回到了扶風縣,溫缜掏出百兩相謝,錦衣衛擺擺手,“溫秀才,我們頭說了,敢拿你的錢,就不用回去了,我兩還想要這身飛魚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