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秦英鸾微微一笑:“與父皇說話久了些,忘了出門的時辰,我沒來晚吧。”
田氏連忙回道:“沒有沒有,公主來得正是時候。”
秦英鸾點了點頭:“那就好,”毫不客氣道,“那便開宴吧。”
“是。”
景朝男女大防沒有那麼嚴重,此時男女兩席隻用屏風帷帳隔開,秦英鸾在田氏引給自己的位置坐下,沈伽得益于是與她一同前來,也在第一桌坐下了。
秦英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身邊人說着話,等上完菜卻被這滿桌吸引了幾分視線。
沈伽小聲湊到秦英鸾耳邊說道:“這宴席湊齊了德林從到隴州道的十大菜系,鹿筋仔鴿燕窩駝蹄樣樣精細,光餐前小吃就足有八樣,若是二公主來了還不得開心壞了。”
秦英鸾贊同的點點頭,這曲陽伯府不愧是貴妃母家,雖比不上宮中宴席,但也足夠精貴了,怪不得給女兒取名明珠,這樣的人家确實養得起一枚明珠。
想到這自然就想到她來這要幹的事,秦英鸾看了一圈卻并沒有看到有女孩跟在田氏身邊。
還沒等她開口,就聽見有人問道:“伯夫人,怎麼沒見到你家兩個女兒,明珠小姐我們一向是熟悉的,當真是知書達理落落大方,想必這小女兒也不會遜色多少。”
說話的是曲陽伯下屬的夫人,原是想拍一下馬屁,說完卻隻得了田氏一個瞪眼。
田氏不鹹不淡的說:“明珠在給她妹妹梳妝打扮,一會就來了。”
秦英鸾感興趣的對她道:“聽起來姐妹倆感情還不錯,我倒想趕緊見見了。”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
【我看你是想趕緊看熱鬧。】
【不過真能鬧起來嗎,華苔再怎麼樣也是個才回父母身邊的小姑娘,沒準父母一感化她就聽了。】
田氏提前打補丁道:“隻是我家小女兒才回衡都,有些水土不服,這兩日感了風寒,一會許是也待不了多久。”
秦英鸾不置可否,本也沒指望他們夫妻能把人放出來多久。
不一會兒,兩道倩影轉出長廊,左邊那個長相清秀,臉上帶着笑容增色幾分,她穿了一身淺色衣裳,配着寥寥幾根發钗遠不如右邊的人打扮豔麗。
不止是打扮,右邊人面容也更盛。
柳葉眉瓜子臉,眼眸澄清,面容柔美,一身石榴裙墜珍珠披肩如畫中嬌娥。
隻是走近了才發覺她手指粗糙骨節突出,雖抹了粉也能看得出皮膚并不光滑。
她一把甩開左邊人扶着她的手,用一口并不十分标準的官話說道:“小女華苔,見過諸位。”
果然,秦英鸾心想,這就是那位被偷梁換柱的真千金,那左邊那位自然就是華明珠了。
華明珠摸着被華苔甩開的手,微紅了眼眶卻沒有說什麼,隻是沉默的行禮和華苔一起走到了田氏身邊,而田氏也下意識的往她這邊靠了靠。
秦英鸾和沈伽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出挺有意思。
田氏也沒忘了這還有一尊真神,跟兩人說道:“這是昭陽長公主,快去拜見。”
兩人從善如流的走近拜見,秦英鸾扶起說道:“剛還聽伯夫人提起華四小姐給妹妹梳妝,當真是姐妹情深。”
華明珠笑着說道:“是,小妹才來衡都,我……”
“什麼姐妹情深?”華苔嗤笑一聲,“我可沒有一個父母是人販子的姐姐!”
這話在衆人耳中聽起來仿佛石破天驚,就連秦英鸾也被她莽得一愣,雖說她本意就是想試探華苔的想法,卻不想她如此幹脆,都沒等她再說幾個來回,就這麼利索的說出來了。
“春雨,沒聽見你們小姐又發癔症了嗎,還不快給她扶下去。”曲陽伯猛地從男賓席起身,對着華苔身邊的丫鬟疾言厲色。
曲陽伯雖早已做了準備,卻也沒想華苔動作如此之快。
邊說還不忘瞪了呆立着的田氏一眼,讓她說了一個晚上,回房的時候還告訴他沒什麼問題,這就是她說的沒什麼問題!
華苔卻不等丫鬟動作,一個箭步沖到秦英鸾面前,“砰”得跪下,她面容懇切:“我沒瘋,求長公主做主!曲陽伯一家包庇罪犯,認賊作女!”
剛開始回府時,華苔偶然一次從那個看不起自己的哥哥嘴中曾聽說過,在宮裡的貴妃姑母與這位備受寵愛的長公主不對付。
所以自從得知昭陽長公主要來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她賭,就算昭陽長公主不樂意管閑事,可若是一向不和的貴妃的兄長家裡出了醜聞,想必她也會樂見其成。
秦英鸾自然也不會辜負她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