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這天,秦英鸾高高興興的穿着月白與鵝黃相見的高腰襦裙,腰間的配飾随着走路叮當相碰,發出悅耳的叮鳴。
宮人手巧的給她梳了個雙瓣兔子發髻,配着她從天子那讨來的纏花全套發簪,桃花眼輕眨間,嬌蠻又靈俏。
三人在宮門口彙合,臉上都有些難以掩飾的興奮之色。
雖然報備出宮的時候說是去邀月樓吃飯,可都打好了主意要徹底玩個痛快。
沒弄出什麼聲勢浩大的陣仗,三人都坐在了一個馬車裡,剛一坐穩,就像小鳥一樣叽叽喳喳個不停。
秦英鸾維持着自己身為成年人的面子,勉強高冷了一會,最後還是忍不住加入這場眉飛色舞的讨論中。
乞巧節也叫女兒節,是女兒家希望自己能夠像“織女”一樣心靈手巧的節日。
秦英鸾上輩子去花街已經是婚後,那時心情煩悶,聽見下人談論這才去閑逛。
雖最初是抱着湊熱鬧的心思,一到那卻真被這節日的氣氛所感染,因此一晃記了許多年。
這次她還未婚,心态仿佛也回到了少年時期,一下馬車見到入目繁華美景,更是歡欣暢快。
夜幕降臨,各色的煙火在遠處一簇簇綻放,襯着滿街光亮,與夜空恍若連成一片。
大點的幾層店鋪張燈結彩,幾米高的架子上挂着迎乞巧的紅綢,小一點的鋪子門楣上貼花的挂燈的五彩缤紛。
各種各樣食物的香氣與叫賣聲交相輝映,身處其間隻覺人流如織,臉上不自覺的就會挂上笑容。
秦明霁的小鼻子聳動着,眼睛早就盯在了一旁的小吃上。
逛了能有五十米遠,手裡從糖葫蘆到巧果,已經挂了三四樣零嘴小吃,
秦英鸾輕哼一聲,從她手裡奪過來,又塞到身後跟着的宮人手裡。
“小葵,看好了你家主子,讓她的嘴停會兒,不然回頭梅……梅姨和陳老又要上火了。”
秦明霁依依不舍,又無可奈何。
比起這些吃食,秦其蓁更關注那些聚堆的人群都在幹什麼。
在身邊人的護衛下,她拉着姐妹的手擠到了最裡圈。
“長姐,這就是‘投針驗巧’嗎?”秦其蓁眼睛閃亮亮的問道。
她在來之前就特意了解過關于乞巧的民間習俗,“投針驗巧”就是其中一樣。
這是要在七夕前一天盛一盆“鴛鴦水”,這“鴛鴦水”就是白天與夜間取的水混合在一起,然後露天過夜。
第二天也就是七夕當日,太陽一曬,就會結成一層水膜,把繡針輕輕放在水面上,針不會下沉,針影有的像龍,有的像雲等等各種形狀,這便是“得巧”。
這習俗被有頭腦的人發展成做生意的法子,在乞巧當日擺攤。
這處攤主就一口氣擺出了十盆水,讓女兒家們來挑戰,此時盆底或多或少都垂落了繡針。
秦英鸾點了點頭:“對,這就是投針驗巧,”又道,“除了投針驗巧之外,還有一個有趣習俗,是‘穿針乞巧’,就在那邊。”
她用手指了指不遠處,那塊也是人聲鼎沸,像是在比賽。
秦英鸾自己不喜歡做精細活,對這種玩法都不感興趣,就問她們道:“來都來了,你們想玩哪個?”
秦明霁看了看自己的小肉手,又看了看投針驗巧這處屏息凝神、輕手輕腳的樣子,很是輕易的做出決定:“三妹選吧,我和長姐一起為你加油助威。”
秦其蓁沒有試過,也有點猶豫,但是礙于“來都來了”這四個字的魅力,她左右打量了一下,謹慎的道:“我們先去看看那邊是怎麼玩的。”
秦英鸾也就順着她的意思,一行人來到了穿針乞巧的攤前。
這處攤主是個老漢,滿面笑容的和各位看客分說要求:“小老兒有一女,名喚如意,從小就手巧,今個這比賽也很簡單,十銅錢一次,哪家的小娘子能穿線快過我家閨女,不僅加倍把錢退給您,還能拿走這擺着的河燈。”
一般的河燈要麼是做成燈籠狀,要麼是做成荷花狀。
可這河燈不愧是特意拿出來的彩頭。
燈分三層,最底下是小舟狀的底,上面圍了四面的書畫紙屏,最上面則用雕刻的蓮花做蓋,幾個花瓣尖還墜着小銀鈴,精緻又文雅。
比賽是要一口氣把細線穿過七根針眼,光線本就不太清楚,四周還人聲鼎沸,更是增加了緊張的氣氛。
那叫如意的小姑娘年紀也不大,可這麼一會的功夫,已有兩人在她面前敗下陣來,攤主笑呵呵的入賬二十文。
秦其蓁仔細看了看她的手法,覺得自己大抵也是比不過的,就在這個時候耳邊聽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我也來試試!”
秦英鸾也聞聲看去,驚訝的發現這人竟是秦明霁那位遠房表姐,韓家的大小姐韓盼盼。
這會兒她躍躍欲試的把十枚銅錢抛給了攤主。
然後也不出意外的輸了。
不過她并不在意,自顧自的把線細緻的穿過了七根針眼裡,頗為虔誠的對天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