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順侯又是猛地一番添油加醋,沒少提起之前的舊怨,一副生怕徐家繼續做大危害魯國公府的樣子。
最後累得舌頭都快收不回去,自覺比當年求娶夫人時奉承他丈人都賣力。
臨走前還不忘誠懇的賣慘,哭道:“程将已經得到了懲罰,隻求那剩下的四十仗公主能收回,康順侯府與魯國公府血脈相連,一筆寫不出兩個程字,兩府的臉面被踩在腳底——”
“也不敢奢求公主受罰,難道她身邊的奸人也能毫發無損的全身而退嗎?”
魯國公懷揣着一肚子遊移不定的想法回了家,又被夫人盛情邀走。
老夫少妻的組合,本就惹人憐惜,再加上她在魯國公這一向溫柔似水,他就毫不設防的跟夫人說了康順侯請求之事。
國公夫人原本正在輕輕的為他揉捏穴位,聽他說完動作也停了。
魯國公回身一瞧,卻見她臉上兩行清淚:“怎麼還哭了,怪我,不該把這些事跟你說。”
國公夫人——史夫人擦擦眼淚,抽噎道:“妾也是想到了當年之事,心疼國公罷了。”
當年之事,自是指的與徐家的紛争。
這事最開始也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魯國公還是個纨绔子弟的時候——當然了他現在也不是什麼能幹名臣。
隻是當年正值年少,魯國公府在他爹的手中正是最鼎盛的時期,彼時他仗着家中勢力更是走馬章台不學無術。
在某一日就和徐家的子弟在鬥雞的時候因三言兩語不合大打出手,又被徐家長子徐敏之逮個正着。
這徐敏之也沒徇私,當即就把兩人都交給了都府尹,幾經周轉這才得以回家。
結果回家後又被老魯國公怒揍一頓,他以此事為導火索大發雷霆。
魯國公當時的世子之位都險些沒有坐穩,如果不是他當時妻子拼死求情,現在的國公是誰還不一定。
縱使被保了下來,老魯國公也是餘怒未消,狠狠的收拾了他四五年,一直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不僅在家中被收拾,那徐敏之也是個十足剛正不阿的性子,知他頑劣,在外也是盯緊了他。
待到他能上朝的時候,偶爾出點錯因着他的身份,别人都裝看不見,隻有這個徐敏之便要狠狠彈劾。
可以說有一陣子,魯國公見到徐敏之,背後被他爹抽出來的鞭子痕都隐隐作痛。
等到魯國公腦子逐漸長多了一些,摩拳擦掌向徐敏之報仇的時候。
這徐敏之嘎嘣一下死了。
魯國公更傻眼了。
都說人會被年少不可得之事困住一生,那魯國公就是被年少不可報之仇悔恨一生。
這樁恩怨沒有因為徐敏之的英年早逝消亡,反而被魯國公銘記心中,遷怒到徐家那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也沒少為難。
兩家的仇也就在日積月累之下,這麼一點點的增多,魯國公做夢都巴不得哪天徐家倒個大黴。
史夫人已經聽魯國公提起過無數次,深知他在此事有多小心眼,這個時候自然要捏住這個痛點狠戳。
溫言軟語實如小火慢煎,這一點點烘起來魯國公的怒火,再混着那幾兩黃酒,他一拍腦門,幹了!
——
殿閣議政堂中。
錢鬥饒有興趣的看了看自己眼前這幾份奏折,又遞給了一旁的盧為:“盧兄請看。”
幾人一向是自己幹自己的活,盧為這會兒被他遞了個奏折還有點意外,打開一看更意外了。
他看完也同錢鬥一樣,讓人把這折子送到了首位的祝志觀手中。
錢鬥年過四十,職位跳了幾跳,如今已是内閣最年輕的大學士,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開口道:“兩位覺得,這奏折是否應面呈陛下?”
祝志觀沉默兩瞬,捋了捋自己的須發:“事關皇嗣,自然是要的。”
盧為此時沒說話基本就等同默認了。
錢鬥起身舒展了下四肢,不由笑道:“那咱們就走着吧。”
上班多累啊,還是看樂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