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知洗完澡出來,衛晏哲已經把所有的材料都放到了他進門的空地上。
一邊擦着頭發,顧雲知一邊蹲了下來。
棕榈樹皮質地堅韌、防水性好且透氣,是比較常見的蓑衣材料。
但棕榈樹皮并不是直接就能用的。
想要使用棕榈樹皮首先得把樹皮撕成細條,之後還需要晾幹。
這樣才能開始編制蓑衣。
這樣的雨天想要晾曬棕榈樹皮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啊,剛才忘記讓你把樹皮房子竈台上烤一烤了。”
顧雲知摸了一下樹皮,回憶起自己在展覽館看到的蓑衣制作過程。
他觀看的是視頻,比較直觀,所以印象深刻。
“現在放也來得及吧?”衛晏哲把地上的樹皮撿起來,放到了竈台上。
顧雲知也跟着他撿了不少樹皮起來,全都攤在了竈台的中心位置。
……
雨點敲打在屋頂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雖然外頭已經看不怎麼清楚,但顧雲知還是能從屋頂的噼裡啪啦中聽出雨的細密。
顧雲知将最後一片棕榈葉編進半成品的蓑衣裡,擡頭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豆大的雨滴已經連成線,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小水坑。
“看來這雨一時半會小不起來。”顧雲知說着,手指靈巧地将麻繩打了個結。
他身邊的衛晏哲正專注地處理另一件蓑衣的材料,聽到他的話也擡起頭來,額前幾縷白發被火光映的像是金線一般。
衛晏哲看着顧雲知手中逐漸成形的蓑衣,眼裡露出了一抹笑意:“你的手比我快多了。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得你來做。”
顧雲知嘴角微微上揚:“那是,要是我教會了你就餓死了自己,那我的手藝怎麼養得活我自己?”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今天的這雨小不起來,你不如留下來住一晚?明天再看情況走。”
話一出口,顧雲知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從之前開始就一直是獨居的,很少留人過夜。
但看着衛晏哲被雨水打濕的面孔,和那雙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溫和的眼睛,他莫名覺得讓這個人離開自己心裡會有幾分不得勁。
衛晏哲顯然也沒料到他會發出這個邀請。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棕榈葉的邊緣:“你忘記我上次說的了?”
“我知道啊,但是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我也不一定會找個獸人一起過日子。所以完全沒關系。”
顧雲知說着站起身,走到門邊将半開的木門完全合上,隔絕了外面飄灑進來的牛毛細雨:“況且這個天氣、這個能見度,就算你再厲害我也不放心你去走夜路。”
油燈的光暈在兩人之間搖曳,在牆上投下交錯的影子。
衛晏哲看着顧雲知的背影,終于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應該的,不麻煩。”
既然決定留宿,那就一定得找一床新被子過來。
顧雲知從裡屋抱出一床幹淨的薄被,鋪在靠牆的單人床上,自己則是抱着自己的窩來到了躺椅上。
“你是來幫我忙的,你睡床上。”顧雲知說。
衛晏哲沒有接過被褥,眉頭也皺了起來:“你是人類,還是你睡床比較好吧?我躺地上也行。”
“你是客人,還是來幫我幹活才會留宿我家的。”顧雲知搖頭,語氣輕柔卻不容置疑:“要是這樣,我還讓你睡地闆,那我下次也不要你幫忙了。”
當時既然沒有拒絕幫忙,那麼現在就不能失去禮數。
雖然從沒有人教過顧雲知人際關系應該怎麼處,但顧雲知不至于這點也不清楚。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還是顧雲知占了上風。
最終,衛晏哲隻好折中的和顧雲知商量:“那我睡躺椅上。”
“你也清楚我小時候受到的教育是什麼。我真的做不出這種和一個純種人類同床共枕的事情。”
想到他之前對獸人和人類之間關系的解釋,顧雲知耳尖微紅,迅速别過臉去:“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既然衛晏哲堅持,顧雲知不至于真的不當一回事情。
他指了指因為下雨被他搬進來放在了房間裡的那把竹制躺椅。
“那你也睡卧室,不許搬外面。”
讓客人睡躺椅已經很過分了。
還要讓客人去客廳睡,顧雲知想想都覺得要唾棄自己。
衛晏哲還想說什麼,但看到顧雲知堅決的神情,隻好作罷。
他早早的換上顧雲知給的粗布衣裳,雖然沒有他自己的衣服來的華麗漂亮,但幹淨舒适,還帶着陽光和草藥混合的氣息。
蓑衣做的差不多了,兩人稍微洗漱了一下,就回到了房間。
房間裡被顧雲知放了個炭盆,還接了一根管子通向窗外。如果是他之前那個世界的人,很容易就能看出他模仿的是歐洲壁爐。
屋内隻剩下雨聲和兩人的呼吸。
顧雲知躺在窄小的單人床上,半點睡意都沒有,隻能盯着黑暗中模糊的屋頂。
他很少與人同處一室,更别說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