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衛舒跟着他一口答應下來,越往裡走,“吱吱”鋸木頭的聲音便越大,走到一個小門前,幾人迎來一陣煙塵,黃承彥咳嗽了幾聲:“月英,月英,衛公子和劉皇叔來拜訪你了。”
說完黃承彥環顧了一圈這小院,歎了一口氣退了出去。
衛舒與劉備走入煙塵中,衛舒揮袖掃去浮塵,面前出現一個一身便服的女子,一腳踩凳,一腳撐地,手裡的木鋸未曾停下:“何事?”
“我了個棕皮黃發冷豔學姐,誰說這黃月英醜了?是三國人不懂欣賞好不好!”衛舒心中大驚,跑向前去:“月英姐姐,如果我那裡有一個地方,可以日日研究機巧,還有許多墨家書籍可供查閱,許多志同道合的人可以探讨,你願意同我走嘛?”
“這世間以儒學為重,還能有這種地方?”黃月英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那就是這樣啊。”
“可我是一名女子。”
“無論男女,但凡有才學者,皆可。”衛舒說着說着,心裡有些發虛,“隻是需要姐姐...嫁給我兄長,令尊才允許你走...”
“我知道那個人,唉...”黃月英愁容滿面。
“哎,不過你放心哈,我兄長可不是那種輕視女子的人,而且他為人正派,嫁過去你不願意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強迫你的。”
“既如此說,我嫁給你吧。”黃月英盯着衛舒,“我沒見過你那個什麼卧龍兄長,看你絕非俗類,又說要帶我去研究機巧,嫁給你仿佛更穩妥。”
劉備本來聽二人對話十分新奇,聽了這話頭又疼起來。
“哈哈哈,姐姐厚愛令我心神蕩漾,”如果不是劉備的佩劍暗戳戳擋在前面,衛舒就要過去拉人家小手了,“但令尊厭惡我,此路不通,請姐姐放心,兄長比我,如同火焰比螢火之光。”
黃月英思索半響:“好吧。”
婚宴上尚不熟悉的新人如同同事,劉備看出這場親事來得勉強,也看得出諸葛亮的心緒,回去的路上衆人散去,他拉住衛舒:“子逸,我同你一起回去。”
衛舒與劉備走在路上默默無言,衛舒看劉備仿佛滿腹疑問與心事,卻又不知從何問起,她也不主動說話,隻是跟在後面。
“我與孔明夜話時,曾問他為何遲遲未曾娶妻,也曾多次為他牽線搭橋,他一直婉拒,果然還是子逸勸得動孔明啊。”劉備停下腳步。
“兄長心中,大業是第一位的,兒女情長在他心中毫無分量。”衛舒說道。
“所以,子逸勸我娶孫小姐,也是為了大業嗎?”
“是。”衛舒回答的幹脆,其實她不能說完全沒有私心,一為鞏固聯盟,二為自己積蓄力量,她已有玉弗等人,又添黃月英,還缺一位女武将,孫尚香如果能與劉備琴瑟和鳴,便是最佳人選。
“子逸誠實,那今日我也想言明我的意思。”劉備正色道。
“主公的意思是?”
“備與孫小姐恐怕有緣無份,難以偕老。”劉備表情嚴肅,看起來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可是我看孫小姐已經很有情意了呀,不是我說,主公,你一開始不喜歡她,那你在山坡上練劍又和她比劍幹什麼呢?”衛舒滿臉疑惑。
“還不是...罷了,此事是備考慮不周。”劉備哽住。
“這事難辦了,”衛舒連連搖頭,前番劉備雖拒絕,但緊跟着兩人又多次互動,劉備又不輕易說自己的好惡,衛舒實在不好判斷,“若是東吳來求親,他們現在比我們勢強些,咱們很難不答應,再者主公不答應,孫仲謀的顔面置于何地?孫小姐這樣驕傲的人,豈能願意再嫁?”
“主公,其實...能屈能伸,方為丈夫,你可以委屈一下自己...嗎?”衛舒提出一種方案,劉備讓别人喜歡自己不是難事,隻要自己心态上過的去,兩個人的日子還是挺美滿的。
“軍師此言差矣,東吳未必就會來求親啊。”劉備認為不必如此笃定。
“唔,難說。”衛舒皺着眉頭,這事他還真是預料錯了。
“子逸勸我不要送桐兒、湘兒去和親時,說嫁娶不能盲婚啞嫁,又說夫妻二人應當心意相通,現如今怎麼又讓我委屈自己了呢?”劉備問道。
衛舒重重歎了一口氣,她知道在這個年代,其實自己可以說,主公實在不行三妻四妾好了,你娶一個聯姻的,再娶一個自己中意的,不就完美解決了嗎,如果她是個男子,這話很可能已經說完了,但她說不出口,她不允許自己出這種主意主動作惡,或者說,谄媚地讨好大boss:“主公,這不是臣子該對主公說的話,但該不該說的話我也說了多次了,這是她們的大業嗎?這不是主公您自己的大業嗎?我是不想讓主公波及無辜!為了自己的功業,自己受點委屈不是常有的事嗎?我如此,兄長如此,人人皆是如此,主公前幾十年不更是如此嗎?”
“我承認,如果是從前,我會這樣做,但現在,”劉備的眼睛看向遠方,“我恐怕做不到了。”
衛舒扶額,她和他講大業講道理,他和她講感情講道義,衛舒有一種當年諸葛亮勸誡他不要東征孫權報仇的無力感。
衛舒開始思考,自己的女武将要從哪裡找,從頭開始訓練所費時日太久,從平民中選拔...現在這個營養條件,恐怕難以如願。
還有,如何拒絕東吳呢?這又是一件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