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斷電話,裴少晉垂眸看着白南:“明天八點,我帶你去看醫生。”
白南剛要拒絕,就聽男人繼續說:“或者你想讓屈柏語帶你去。”
瞬間閉嘴。
第二天一大早,裴少晉開車帶白南去了一家知名的心理咨詢室。
白南面對心理醫生有些抗拒,涉及到個人隐私,裴少晉在門外等,半小時後診斷結束,護士讓陪同人進來。
裴少晉敲門進來,在醫生對面坐下,醫生問:“你是家屬?”
裴少晉否認:“不是,我是他朋友。”
“他的家人沒來嗎?”
“不方便,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患者有比較嚴重的焦慮抑郁傾向,可能是過去的情感創傷導緻的,症狀表現為焦慮失眠頭疼。我的治療方案是藥物治療加上定期的心理疏導,幫他慢慢走出來。”
裴少晉走出診療室,白南在門外等着:“焦慮失眠而已,調整一下就好了。”
裴少晉:“醫生建議每周過來複診。”
白南有些躲閃:“真不是大問題,我按時吃藥就行了。”
裴少晉在藥盒上認真寫着醫囑,每日幾次,藥量,飯前還是飯後,事無巨細。
聽見白南的話,筆尖頓了頓:“看醫生還是通知屈柏語?”
深灰色的眼眸認真地看着他,白南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隻好妥協:“我自己來。”
裴少晉點頭,合上筆帽,放下裝着藥盒的袋子站起來:“我去打電話。”
白南連忙攔住他:“别打!”情急之下拽住他的袖口,裴少晉冷淡的視線落下來,白南嘴唇動了動聲音弱了下來:“那就麻煩你了。”
裴少晉把藥袋拎在手上:“回去吧。”
之後每周二,裴少晉雷打不動騰出時間陪白南去看心理醫生,有一次醫生找他談話:“病人比較抗拒,這樣下去不利于治療,我會嘗試催眠。”
那次診療時間格外長,裴少晉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治療才結束。
他走進診室,白南安靜的在診療椅上睡着,衣服被冷汗浸透,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額頭上,睫毛一簇簇的黏在一起,眼尾有些紅腫,像是剛剛哭過,醫生擦擦頭上的汗:“患者的防備心很重,治療比預期要長,不過還算順利。”
裴少晉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打橫抱起,對醫生點頭:“謝謝醫生,我們今天先回去了。”
把人放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西服外套籠住整個人,露出一小簇頭發和巴掌大的臉,眼皮有點紅腫,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小雨天沒來得及避雨猝不及防被淋了一身的小動物,睫毛上沾着淚水,裴少晉鬼使神差伸出手蹭掉那抹濕痕,才發現白南的臉好小,還沒他一隻手掌大,他指腹粗粝在細軟的眼尾留下一抹紅痕。
裴少晉盯着白南的眼尾,頓了兩秒,灰色眼眸情緒變幻,收回手上了駕駛位,發動車子往家駛去。
*
周二。
“你好,有預約。”導診台的前台小姑娘擡頭看向高大的男人,面容冷峻,灰眸冷淡,愣愣的說:“好的,請稍等。”
男人點頭,轉身對身後清瘦一些的男人低聲說:“去旁邊坐一下吧。”語調沒有明顯變化,但語氣說不上的柔和。
那人長得也很好看,不常見的琥珀色瞳色,皮膚白皙,俊秀精緻,他回應道:“好。”
兩人沒有等多久就進去了。
前台的小姑年興奮得臉都紅了:“啊啊啊,你看到了沒,兩人顔值好搭配,都是極品帥哥,他倆是伴侶吧?”
同伴也覺得磕到了:“高個帥哥每周二都陪伴侶來複診,風雨無阻。”
“尤其是兩人氣質還那麼搭,冷淡卻唯獨對伴侶溫柔,好反差,這樣的男盆友能不能給我來一個!”
“想的美!”
複診結束,回家的路上。
白南又一次提出搬出去。
裴少晉:“還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回老宅住。”
白南搖頭:“我覺得太打擾你了。”
裴少晉灰眸深邃:“你舅舅幫你補辦身份證最早也要月底下來,到時候再搬吧。”
他接着說:“我同門有個項目團隊缺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白南的眼睛瞬間亮起:“我去。”他現在是大四實習期,多參加幾個項目積累經驗很有幫助。
但白南沒想到,裴少晉說的項目團隊,是霍留芳教授的團隊。
霍教授居然還記得他,笑呵呵的說:“少晉當時跟我提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故意沒讓他告訴你。”
白南想起當時拒絕保研的事,有些不好意思:“霍教授,一直沒機會當面跟您道謝,保研的事,謝謝您。”
霍教授擺擺手,溫和的眼底練達寬容:“不說過去的事了,你看兜兜轉轉你還是來了,說明咱們有緣分。”
溫屹書見到白南很驚喜,之前他受白南委托把銀行卡還給莫岐,然後聽說海上出事,莫岐和白家小兒子天天往港口碼頭跑,他就猜是不是白南出事了。
可惜四處打聽也沒有白南的線索。
眼下見到他平安無事,溫屹書很高興:“這段時間去哪兒了?發消息也不回,我以為你真的出事了。”
白南:“抱歉,溫師兄,發生了一點意外,之前的手機丢了。”
溫屹書見他不想多說也沒有多問,拉着白南走到一邊,壓低聲音說:“我按你說的把卡交給莫岐,又臭罵了他幾句,你沒看見他當時的臉色比菠菜還綠。”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白南内心毫無波瀾:“謝謝師兄,給你添麻煩了。”
白南和李惠妍打過招呼,溫屹書走到裴少晉面前:“前幾天你說要給我推薦個人,原來是白南,你們私交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裴少晉:“嗯,發生了一些事,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屈家還沒公布白南的身份,屈柏語一定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方便說的很詳細。
白南加入到項目團隊,為了跟上節奏和進度,他每次早來晚走,回到住處,房子空無一人。
自從那次他提出搬走後,裴少晉已經很多天不回來了,他知道裴少晉是不想讓他覺得不舒服,主動避開。
他打開客廳的燈,毛栗子喵了一聲,從沙發上蹦下來,走到他面前抻懶腰,圍着他來回蹭,白南一邊摸着它柔軟的毛毛,一邊說:“你爸連你都不管了。”
白南把它抱起來,發現貓糧和水都空了,他開了一盒罐頭喂給毛栗子,毛栗子沖他叫了一聲然後高興地去吃罐頭,蓬松的大尾巴來回晃。
他就這麼看了一會才感覺到肚子餓,走進廚房開火下面,等兩碗面擺在面前,白南恍然意識到裴少晉不回來了,他吃完面,看到另一碗面已經泡的不能吃了,站起身把面到了。
收拾好後,他進了書房,毛栗子也跟了進來,一改往日高冷,喵喵叫着求抱,白南彎腰把他抱起來,一邊摸着他的毛毛,一邊看論文,毛栗子在腿上發出呼噜呼噜滿足的聲音,高興得眯起眼睛,他點了點粉色的小鼻子:“你一個人在家很寂寞是不是?”
毛栗子睜着藍眼睛歪着頭看着他。
一晃半個月過去,每周二的定期複查,裴少晉叫司機來接他,病曆本資料告訴他放在書房抽屜裡。司機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候診的時候,白南說:“裴先生最近很忙嗎?”
司機說:“嗯,裴總最近忙着接手集團,經常熬到淩晨。”
白南點頭:“哦。”
治療結束後,白南走出診療室,眼睛習慣性尋找座椅上的高大男人,視線撲了空才意識到,裴少晉沒來,他很忙,不會出現在這。
電視裡播着财經新聞,幹練的女主持人字正腔圓地說:“最近,裴少晉先生亮相經貿會,裴氏集團掌舵人新舊更替,是否會為集團注入新的活力呢?”
視屏中,裴少晉一身黑色西裝從車裡出來,面容冷峻,氣場強大,在一衆總裁精英中格外顯眼,灰色眼眸冷淡地看向鏡頭:“裴氏集團緻力于合作共赢,未來希望和大家有更多合作的機會。”
有小姑娘說:“哇哦,好帥,聽說是SA,裴氏集團的新掌舵人!”
另一個小姑娘壓低了聲音,眼神往白南身上瞟:“哎,你覺不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啊,經常陪着那個帥哥就診。”
“哎呀,你一說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