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滴與物體激烈的碰撞聲顯得室内氛圍更加壓抑。
“吃點東西吧,身體會好得快。”
“……”
這種情況完全在葉僑意料之外,不過她可是獨處一室都能和自己玩兒一天的性格,冷暴力對她毫無殺傷力。
于是她學着在車上看到的方法,将語調放緩,跟宋野講一些趣事,輕輕地問一個又一個問題。
“你覺得雨聲聽着刺耳嗎?”
“能不能感覺的到餓。”
“聽護士說你吞了一整瓶……藥,或許是因為沒有力氣才不說話吧?”
——
葉僑走後,唐靈趁着遊客沒醒,獨自晃悠去了403。
經過昨晚簡單的收拾,室内的血腥味已經沒有了,唐靈把地上散落的刀和藥瓶塞進宋野的包。
“這酒店窗簾質量也太好了,烏漆麻黑的。”
唐靈拉開了窗簾,屋裡瞬間亮堂不少,這時手機來了消息。
僑僑:我到了。
唐靈順勢靠在窗子上,正準備回複,餘光掃見地上有一台打翻的電腦。
出于好奇唐靈把它撿了起來,屏幕已經摔的爆屏了,她邊檢查邊嘟囔:“好家夥這是看見啥不該看的,氣急敗壞了吧。”
她瞅見電腦旁插着U盤,想着把葉僑的照片翻出來看看,“都成這樣了,還能打開嗎?”
接着她一通胡按,電腦竟自動開機了。
“你再跑啊,m的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都能找到你!”
屏幕上斷斷續續播放着片段,視頻中宋野幾乎沒站起來過,唯一的一次他還了那個人一拳,那人嘴裡說了句聽不懂的鄉話,他就不再掙紮了。
“我,去。”
視頻從頭到尾都透露着壓抑,唐靈看完感覺有些呼吸困難,她做了幾次深呼吸,返回到目錄。
像這樣的視頻竟密密麻麻占滿屏幕。
——
宋野整個人是麻木的,像擱淺在沙灘即将曬幹的鲸。
昨晚洗完胃整個食道一直有灼燒感,一直想吐可是沒力氣,這副半攤的樣子讓他有種危機,照日期來看,如果他沒死就該給項國梁打錢了。
所以他希望這個素不相識的人快點走,那個瘋子随時可能會找過來。
他已經習慣了,麻木的賺錢,麻木的打錢,麻木的避開所有投來的目光。
葉僑默默觀察着宋野的反應,這時驚喜地發現他的唇動了,于是把身子向他那邊靠了靠。
“為什麼。”他發出的音色十分破碎,由于帶着面罩還有些悶。
他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救我。”
“因為我不想讓你死。”葉僑回答的很輕,但非常堅定。
宋野聞言隻搖搖頭,意思是我們一點都不熟。
她想繼續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宋野就下了逐客令:“你走吧,别再來了,我不認識你。”
葉僑若是一隻歡快的小狗,此時一定能看到她耳朵耷拉下去了。
“其實我們是有一面之緣的,很抱歉我沒有尊重你的決定。”她語氣誠懇的道歉。
宋野眼皮抖了一下。
臨走時,葉僑在包裡翻出他的手機,思考片刻放在了他的手邊。
“這是你的手機,醫生說你需要靜養幾天,所以旅遊公司返還了你百分之八十的費用。抱歉我……還接了你一個電話。”
聞言宋野擡起眼皮看她。
葉僑這才發現他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是标準的桃花眼,卧蠶很深,眼尾微微上翹,睫毛濃密,可現在看來漂亮卻深不見底。
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你父親打來的。”
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宋野擺手示意她不用解釋,“我知道了。”
那個繼父隻會管他要錢。
其實葉僑是想問他父親是不是有暴力傾向,隻是看到他蒼白的面龐又不忍問出口。
“你的眼睛很漂亮,多笑笑吧!”
“……”
又是一陣沉默,葉僑隻好悻悻地離開,她前腳踏出門,後腳宋野的手機就響了。
“你在幾樓,老子去找你。”電話那邊很嘈雜,有女人的嬌嗔,他爆了幾句粗口瞬間安靜了。
——
說是走可葉僑不能真的離開,她預備去早餐店買一份粥再帶上去。
她剛從電梯裡走出來,迎面走來一個男人撞了一下她的肩。
“他媽的,沒長眼睛嗎!”他随口罵道。
葉僑嗅到了一股濃重的酒味,不打算跟醉漢計較。
剛走到早餐店,她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是唐靈。
“僑僑不好了,那個,那個宋野!”唐靈急得說話嘴都打顫,“他爸爸真有暴力傾向,我在他的房間發現了錄像。”
幾乎是瞬間,葉僑腦中就浮現出醉酒男人的臉,她冷靜地跟唐靈交代道:
“我好像見到他了,你立馬把錄像發給當地警察局報案!”
——
項國梁粗暴的踢開房門,護士站的人低聲提醒他,他反而不要臉的說了幾句渾話,把護士氣得面紅耳赤。
他就這麼出現在了門口,身高低矮,長相如倭瓜,從頭到腳的名牌都透露出一股暴發戶氣息。
“原來你在這藏着呢,”他又大聲清清嗓子,操着不太标準的普通話命令道:"别給老子裝可憐,拿錢,我還忙着幹大事呢。"
“你是怎麼找到這的?”宋野強撐着坐起來,眼神死死咬住那個掌控他的男人,“什麼時候,你跟蹤我。”
“少廢話,拿錢。”項國棟直接搶過床上的手機,将卡中的所有存款轉給自己,轉完還不忘嘲諷兩句。
“看你這樣到月底恐怕也掙不到幾個錢,我把你的錢都轉我賬上了,總共才5萬!别人家孩子一年都賺幾十萬,心裡帶點壓力吧小子,真是沒用的東西。”
而事實是,自從6歲宋野生母出軌,就把他扔給了這個名義上的繼父,他養了這畜牲近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