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稚嫩的童音在房間響起,不久,宋郁菱滿臉慈愛的從卧室趕出來,看到宋野,走至他跟前,蹲下溫柔地問:“小野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
宋野伸出小手捧住她的臉頰,高興地炫耀着:“媽媽!我得了第一名,想快點回來告訴你,讓你也高興!”
“哎呦我們小野真是太優秀了。”宋郁菱親昵地把宋野舉高,這時,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個男人。
——是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他穿着帥氣西裝、锃亮的皮鞋,手中提着兩個行李箱。
“媽媽,這個叔叔是誰呀?”
宋郁菱說:“他是媽媽的朋友,我們有工作需要出去一趟,馬上就回來,你在家乖乖看電視,記住不要告訴項爸爸好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宋野不知道,今天以後,他再也沒有媽媽了,隻有折磨他的繼父。
“好!”
在落日餘晖下,宋野的臉龐如同盛開的鮮花,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着無限純真。
宋郁菱離開前抱了他很久,出門時眼裡閃着宋野看不懂的淚花,或許是舍不得他。
他懂事的關上門,安安靜靜坐在沙發裡看電視。
項國棟回來沒看到宋郁菱,徒然暴怒,砸了家裡的電視,把裡裡外外翻了個遍。
他使勁晃宋野的肩膀,問他:“宋郁菱去哪兒了,說,你/媽去哪兒了!”
宋野兩眼發直,又驚又怕,但他沒有忘記和母親的約定,他哽咽着說:“爸爸,我……我不知道。”
說完膽怯地低下了頭,不敢看項國棟那張陰雲密布的臉。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騙人?”項國棟怒目圓睜,額頭的青筋暴起,十分猙獰,“你明明一直在家,你說你媽媽是不是跟别的男人走了!媽/的,跑了誰給我還債!”
項國棟發狠似的掐宋野的肩膀,小孩被巨大的痛感激的“哇”一聲哭了出來,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你哭什麼,長這麼大眼睛隻會流眼淚,真沒用!”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項國棟眼看無法,隻好自己出門去找,他“碰”地一聲摔上門,把受驚的宋野扔在家裡。
宋野以為哭得傷心,媽媽就能回來保護他,于是更凄慘地嚎啕大哭起來,就這麼哭着哭着,哭得聲音嘶啞去接了杯水喝,眼睛腫起來看不清路,而媽媽也沒再出現過。
宋郁菱跑了,項國棟這個無業遊民被要債的追着打。
他實在忍不下去,把宋野的學費全部抵押,又換了一套更小、更破的出租屋。
從那之後項國棟的脾氣就變得尤其不穩定,常常因吃飯等小事暴揍宋野一頓。
宋郁菱前夫早逝,與項國棟是閃婚,宋野的戶口一直沒轉。
項國棟走投無路,又不想自己打工,趁機讓宋野辍學,把他送去磚廠湊人數,八九歲的小孩完全幹不了重活,沒多久就被辭退,又是一頓打。
某天,宋野在垃圾桶翻瓶子時,宋郁菱再次出現了。
“小,小野?”
宋野聽到熟悉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到宋郁菱,手上的瓶子掉了一地,委屈地撲進媽媽懷裡,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衣衫破舊,滿膝傷疤,盡管過得很痛苦,那時眼裡的希望還依舊存在。
宋郁菱也抱着他哭,下午把他帶進肯德基大吃一頓,還給他買了幾件衣服。
“媽媽,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嘛!”
宋野嘴角沾着沙拉醬,眨巴着大眼問她,宋郁菱已經進入了一個新家庭,并且已有身孕。
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于是輕輕拭去宋野嘴角的髒污,選擇了沉默。
離開餐廳,宋郁菱陪着小孩在街上散步,給他買想要的玩具。
宋野的小手緊緊抓着她,說他很厲害,學會做飯,可以炒兩個菜,還說他一次能抱起三塊磚,說他很想媽媽,比想見到奧特曼還想。
他的腦瓜很聰明,從不提項國棟揍了他多少次,自己哪些地方有傷。
又是同樣的夕陽天,看着宋野奮力提着媽媽的愛,蹒跚、瘦小的背影,宋郁菱還是心軟了。
她把宋野帶到一棟别墅門口,小心叮囑說:“這是媽媽的新家,你要是餓了可以來找媽媽,依舊不能和項爸爸說,明白了嗎?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從那以後,八歲男孩活下去的信念隻有一個——不能讓項國棟找宋郁菱的麻煩。
即便是長大成人,他仍認為活着的價值是掙錢,而現在項國棟被送進監獄,他陷入深深的思慮。
之前的宋野本該在那冰冷的淋浴下死去,無聲無息,徹底解脫。
追溯到源頭,還是葉僑的出現讓一切徹底改變,她渾身帶着光,在冷冰冰的質問下堅定回答:“我不想讓你死”。
我想讓你活着,所以我救了你。
*
葉僑推開家門,本以為會等到炸毛的唐靈,結果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蘇巧眉和葉康安。
“媽媽,爸!”
葉僑在原地喊了兩聲,沒等老兩口走過來,從心底冒出不知名的委屈,眼淚像斷了線似的往下掉。
兩口子對視一眼如臨大敵,連忙把掌上明珠扶到沙發上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