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開學那年，暮安已經習慣了在學校和小食店之間兩頭跑的生活。他瘦得像根竹竿，校服總是松松垮垮，可眼裡總有股不服輸的光。學校裡，他幹起了各種小活兒——代寫作業一毛錢一篇，撿廢紙賣幾毛錢一斤，打掃教室五毛錢一次。同學小胖總拿他打趣：“暮安，你這是要當大老闆啊，天天算賬算得眼都花了。”暮安笑笑，低頭繼續抄作業，沒接話。可小胖嘴硬心軟，有次看暮安餓得臉色發白，直接從書包裡掏出半個冷饅頭，扔到他桌上：“吃吧，别說我沒義氣。”

暮安愣了愣，擡頭看小胖。小胖瞪他一眼：“看啥？快吃，别餓死在我面前，多晦氣。”暮安低聲說了句“謝謝”，咬了一口饅頭，幹巴巴的，可嚼着嚼着眼眶就熱了。那天放學，小胖又拽着他去操場，扔給他一個破籃球：“來，陪我打兩下，别老跟個悶葫蘆似的。”暮安接住球，跑了幾步，球沒投進，小胖哈哈大笑：“你這技術，得練幾年！”可暮安知道，小胖是故意拉他出來透透氣。從那以後，小胖總在暮安忙不過來時幫他一把——作業寫不完，他搶過筆：“我幫你寫兩頁，别磨蹭！”暮安心裡暖暖的，覺得這個霸道的胖子，其實挺好。

周末，他在滿意小食店刷盤子。滿叔是個大塊頭，滿臉橫肉，胳膊比暮安的腿還粗，可說話總是輕聲細語，像怕吓着誰。滿叔年輕時做焊工，工廠倒閉後開店。常客修鞋匠老李說：“下崗後鞋都修不下了。”魚販王嬸抱怨：“魚價跌得沒法活！”滿叔笑：“來我這留個包子。”

十四歲那年，暮安鼓起勇氣站在店門口，低聲問：“滿叔，我想幹活，能不能給我點事做？”滿叔皺眉：“你這年紀，法律不讓用童工。”可看暮安眼裡的倔強，他歎了口氣：“行吧，周末來刷盤子，送外賣，幹不好我可不要你。”暮安忙點頭：“我一定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