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和玉與溫容既穿了常足及其夫人的衣服,為不違和遭鬼物懷疑,柳依雲幾人也換上了家丁的衣物,不過這些家丁長相實在貌美,也不知道這些鬼物會不會相信。
常老爺瞧着他們,一陣唏噓短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近乎是愁眉苦臉歎着氣同意他們前去的。
主角團做事一向不喜歡拖拉,既決定要去,白日裡鬼物不顯,躲藏不好尋找,幾人便決定在鬼物嚣張的夜晚前去見面,且事不宜遲,當晚就去。
常足看着這些不畏生死的年輕人,幾乎算是含淚送别幾人,拱手祝願他們一路平安,盡早回來。
傍晚,按照常老爺的說法,理冬鎮原本是沒有地下庫的,但自鬼物來了以後,那時它們的威力還沒有現在這般強大,能夠在理冬鎮上凝成厚重的鬼霧供它們于白日躲藏,隐約顯現。
當時白日灼烈,陽氣驅鬼,它們隻能于夜間橫行,在白日則狼狽潛藏。但盡管如此,官府所請來的法師道士們也依舊奈何不了它們,反而時間長以後,它們逐漸侵蝕了一部分地面,塑成了一個龐大的地底世界,白日陽光大盛時,便鑽于裡面躲藏。昨日主角團幾人遭遇的鬼藤蔓襲擊,便是從地底鑽出來的。
直至今日,盡管白天鬼霧已大盛,夜間也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擋它們出行,但部分鬼物也習慣待在了地下,那裡就是它們的大本營,也是本次夜裡,主角團一行人要去的地方。
時至亥中,理冬鎮本就陰沉昏暗,此刻便已伸手不見五指。而鎮上居民早已在太陽稍往下落時,酉初不到,便已全部閉了戶。
此刻萬籁俱靜,連點雞鳴狗叫聲都聽不見,風聲呼嘯,俨然像是個鬼城。
夜間寒冷,柳依雲多穿了兩件衣裳,又在家丁服外套了一件厚厚的兜帽夜行衣,甫一出府,卻仍是沒抵住浸骨的寒冷。寒意像是霜露一般浸透衣服,噬進骨頭裡,叫柳依雲冷得打了個哆嗦,摩挲了一下胳膊。
理冬鎮的夜很奇怪。
此時理應是百鬼夜行張狂之際。
昨日他們初來時,尚是下午都有小鬼騷擾,藤蔓稍漲,但現在已是深夜,幾人出門都已經做好了準備,溫容手捏寫好的符紙,蘇和玉掌中握緊青钰劍,就連柳依雲都拿着溫容友情贊助的符紙,在男女主的關照下站于兩人中間,相對安全處,一手扶住兜帽,對着周圍的環境探頭探腦。
三人都是一副警惕之态,倒顯得姜淮和青竹格格不入。姜淮是一向如此,不愛做任何準備,對于捉妖除鬼之事肉眼可見的提不起一絲興趣,眼睑一垂就是一副散漫又無趣甚至還帶點不豫的神色。
要不是柳依雲看過小說知道他的底細,不然天天看見他這副對任何事物都沒興趣的臉,都要開始每日糾結他跟着主角團到底是為了什麼。
青竹就比姜淮簡單多了,他不準備單純是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他沒有像溫容及蘇和玉那樣專屬的術法或武器。
但他神情也依舊輕松,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噙着笑,月色籠在他栗色的短卷發上,映得顔色愈深,蓬松發絲纏繞交疊得近乎慵懶,他如溪底松石般翠綠的眸子遙遙望向層疊的商鋪民房及更深更遠處晦暗的樹林,眼中似泛着幽幽的光。明明是很陽光清新的長相卻在此刻叫人覺得即使他堕入黑暗也毫不違和。
現下,他看起來确實像貓。
一邊是格外警惕,緊張到蓄勢待發的三人,一邊是悠悠閑閑,如是夜色正好,閑來無事出來散步的兩人,情緒上泾渭分明得像不是準備做同一件事。
柳依雲:……
為什麼這看起來莫名像期末考試前幾分鐘還在争分奪秒看書背知識點力圖在試卷上多寫幾個字的學渣和考試前幾天就已經扔掉課本研究其他事情,根本對考試不在意的學神?
柳依雲:……
在鬼怪這個試卷上注定要答不及格的學渣柳依雲探頭探腦觀察附近,然後才發現今夜靜得不像話,别說是百鬼夜行,就連個溜達的小鬼都瞧不見,甚至地上的藤蔓這次都沒出現。
這樣就顯得兩名‘學神’的舉止是正常的,他們三人學渣這種神經兮兮緊張得要死的行為才是奇怪的,屬于是路上有人看見都會覺得他們有病的程度,在幻想中和敵人鬥智鬥勇。
柳依雲:……行吧。
看着一派平靜,除去修真者能瞧見的霧般鬼氣,其餘都和正常街道一樣的理冬鎮平平無奇的街道,柳依雲開始陷入沉思:不是說常足和鬼怪們有仇嗎?怎麼這麼安靜?原著裡也是這麼寫的嗎?
她正想着。
呼呼風聲從柳依雲耳朵正面掠過,又再從耳朵背面刮過。夜晚風很大,這麼一直被風吹着,她就覺得耳朵有些疼,更何況這些風陰森森的,籠在耳上濕冷得像是直要鑽進耳裡。
她忍不住伸出手覆住了快要凍僵的耳朵,手心的溫度依在耳上,總算有些遲鈍的絲絲縷縷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