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傷得太重,連坐起身都勉強,依雲又傷了心髒,溫容瞧了一下,便果斷從蘇和玉的懷裡下去,把位置讓給了青竹。
在為青竹止好血,确定不會再危及到他的性命後,蘇和玉将其背在了背上。
如此一來,渾身是傷、臉色慘白的溫容就隻得自己捂着痛處慢慢跟着前行了。
柳依雲一向關注主角,再加上她自己的傷口,若是常人受了,那自然是極度危險、瀕臨死亡,就算是有姜淮及時止血施救,也不過是将邁向死亡線的腳往裡稍微退了退罷了,整個人還是命若懸絲,随時都會有危險。
但是,柳依雲不是常人。她有系統,她明白系統可以保她不死,再加上她自身的痛覺感受已經被屏蔽了,她現在自我認定完全就是一個無比健康的人,嗯,除了胸前有些血迹。而且由于她屏蔽了痛覺,會導緻身體微酸痛的疲勞感也一并順帶被摒除了,單看傷勢,她絕對是主角團裡傷得最重的那一個,但看實際狀态、真實情狀,她肯定主角團裡狀态最好、最無需擔憂的那一位。
命都被系統外挂護住了,痛感甚至連在發生如此多事的地下洞窟裡待得時間長久産生的疲勞感和緊張感都被消除了的柳依雲,自覺自己是整個隊伍裡最不需要被關注的人,在瞧見傷勢極重的溫容滑出蘇和玉的懷抱,一個人蒼白着臉艱難前行時,柳依雲下意識便要下去。
隻是她剛有所行動,姜淮就察覺到了,隔着布料扣着她腿窩的手稍稍往上擡了擡,柳依雲就沒能成功落在地上。
她瞬時用比姜淮更詫異的眼神看着他。
少年眼神垂落,骊黑的眸瞧着她,帶了點探究:“他沒空抱你。”
聲音冷冷清清,泛着些涼。
柳依雲朝蘇和玉看去。确實,背着一個人已經很累了,兩手得支撐着背上之人的腿,他斷是不能再抱一個人了,這也是他猶豫了少許就放下溫容的原因,柳依雲想。
瞧見懷中少女的目光又循着蘇和玉望去,少年修長有力的手将她扣得更緊了些。
眼眸垂下,一直瞧着她,許久才道:“我不換他。”
柳依雲這才回過視線,意識到他在意的地方:他不想背青竹。
她笑了笑:“不是青竹。我下去,換溫姐姐上來。”
她自以為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但再次下去時,還是失敗了。
姜淮不讓她下去。
她這次是真困惑了。水潤杏眸瞧着姜淮,等他給一個說法。
但他随即擡眼,像是懶得搭理她。
柳依雲便又隻得自己開口,瞧着他:“溫姐姐傷勢很重,她走得很辛苦,看起來很疼。”
她特地強調了‘疼’這一點,就是希望姜淮能起點良心,别在這個時候發神經。
但那藍衣少年墨發傾灑,衣擺微拂,他走得極穩,不會讓待在他懷裡的柳依雲有一點不适,微勾唇角,他竟是帶了點真正愉悅的笑,溢出嘴邊的話輕飄飄的,像拐入洞窟的些許清風,“與我何幹?”
聽見他的語氣,柳依雲怔了一下,接着有些錯愕,無法理解到好笑和怒火一齊迸發,正待再說些什麼時,那少年卻是搶先明白了她的意圖,像是壓根不想在她嘴裡聽見其他任何人的名字,他率先開口打斷道:“柳依雲。”
這還是自藤蔓事件後,他第一次再喚她的名字。
柳依雲不自覺就閉了嘴。
少年垂眸打量着這自入他懷中就不斷想要逃離出去的少女,眼瞳黢黑深邃,他靜靜看着她,問了一句:“你關心她,那誰關心你?”
很冷淡語調問的一句話,卻在一瞬間突然将懷中少女問住了。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說什麼,卻沒說出口,眼神有那麼一霎的茫然。
她烏發束起,發尾落在他扣着她背的手上,溫柔地滑下,依在他手背,柔和得像絲緞。盡管明知少女對他并無意,并不屬于他,但因着這點發,因着她此刻落入他懷裡,少年都有些陰暗的滿足,他眸色愈深,滾了滾喉結。
少女靛藍色绲碧邊的發帶裡潛藏着一根傀儡線,溫順地繞着她發,線頭埋進青絲裡,悄悄勾纏了她的發,沒入其中,帶着無限的眷戀和纏綿,愛意在無人瞧見的地方輕易溢出,像是在踴躍回答那句‘誰關心你?’。
姜淮瞧着這根時隐時現的傀儡線,眼眸幽黑深邃,拉住線尾将這绯紅色的線強行收回了。
我都沒碰,你碰?
收回線,他隐秘地伸手摸了摸發帶下的青絲,一觸即離,但那種龌龊的陰暗的喜悅卻再度升起,叫他唇角都微揚。
可真是越來越猥劣了,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