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足當時恰在坊内,得了小厮的彙報,他便前去迎接貴客,确定意圖,查看來意,思考是否會對心木坊産生危害。
不過多半不會,能查到并找到心木坊臨時地點可不容易,找到了地點還能對上暗号就更難了。更何況,若是真意圖不善,也不必暴露自己,先靜觀其變等待機會就好,這樣明面地将自己擺在上面的,大概率是真的客戶,就是不知是來買器官、買丹藥、還是來擴展□□組織…,對,人體□□組織,也在心木坊生意範圍内。
見了面,常足愈發覺得來的是位大人物,簡單聊了幾句,常足便帶着她及她的部分随從去引見了王首腦。
因着也是心木坊首領之一,他便聽了全程,瞧見了那個魔氣沖天的孩子。
之後王腦聚集手下各層首領,一齊探讨了此次事件,尤其詢問了精通煉器的幾位首領,最後決定接下此次交易。
具體原因是對方付款大方、屬正道門派前幾位的玄清閣閣主所托,他們對此比較好奇,還有就是,接下這次交易,交易本身也可以算是桎梏玄清閣的把柄,到時候,若玄清閣與他們作對、想要剿滅他們,便可将此事此交易抖落出來,作為牽制這正道大派玄清閣的手段。
為此,王首腦還試探着索要了掌門信物作為約定文書,沒想到對方凝眉猶豫了須臾,居然答應了。
這下,心木坊高層人士就更好奇了。
本來正道搭結他們這種邪道已經夠讓他們詫異的了,而對方的要求更是奇怪,是要能吸收魔氣到一定程度膨脹數萬倍作用于佩戴者身上的法器。且不說,魔氣這一點在魔氣已歸于天際的情況下,怎麼還會在某人身上存在,就單說,要煉器,為什麼要找他們這種研究人體的□□組織?還一定要他們先了解對方的體内構造、具體情況再做出相應的法器。
這就說明對面的體質或是身體結構極為特殊,普通的地下煉器組織可能滿足不了要求制不了法器,因而才叫這玄清閣閣主盯上了專研究人體的心木閣進行交易。
如此想一遍以後,常足便也請願去瞧瞧這個孩童的情況。
因他也算是首領中的一員,雖隻為足字輩,王腦大人也依舊同意了。
他便随着幾位精通煉器的其餘高層去瞧了那少年的情況,親眼瞧見了他那強大的治愈能力,未修過行卻極其強悍的修為實力,以及包括他平常所受的那些折磨,感受到的重壓。
他當時瞧着瞧着,感受到了一條新的思路的開展。
為什麼心木坊,不能制造出這麼一個孩子呢?
他将所看到的情景、玄清閣折磨那孩童的方法皆記錄了下來,回去後呈給了王首腦。
他當時邊瞧那孩子被虐待,邊記錄,内心升起了極大的欣喜感,一部分是期待于所在組織心木坊也能如此打造出一個或數個,數不清個可操控的實力強悍的孩童,一部分是因為興奮。
是的,興奮。
他在看那孩子被切割、被解剖…被各種殘忍虐待的過程中,内心湧起了一種興奮和狂喜,像是白日裡喝醉了酒,曬着太陽微醺,那種飄飄然的滿心歡喜的滿足感,像是紅着臉,渾身發燙,血液都在往上湧,集中于頭頂,“嗡”地一下倏然爆炸般的愉悅感。
他興奮愉悅得險些連筆都拿不住,幾次顫抖着在紙上寫的字都不成形,那旁觀着侍從虐待孩童的玄清閣閣主秋司水都注意到了他這邊的情況,朝他瞥了一眼,常足深呼吸一口氣,勉強壓住了心底的激動,也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秋司水收回目光。
常足繼續看向被虐待的那孩子,看着滿地的血,切割下的肉,被劃開的内髒,看着其餘高層人員思考讨論着該如何制作能有效作用于他的法器,常足心裡想的都是,不夠。虐待的還不夠,這孩子反應不對,他沒有痛哭流涕,沒有崩潰喊叫,他的面孔雖已被切割開,但仍能瞧見他的眼睛是清明的冷靜的,他甚至都不溢出痛苦的尖叫。他太端着了,常足有些遺憾。
那這樣淩虐還有什麼意思?
就是要聽見對方哀嚎哭泣爬行求饒崩潰絕望,才好呀。
他目光越過這個孩子,開始想象起其他正常人被如此對待的情景,越想越愉悅,他咧了嘴角。
心木坊雖然也涉及解剖人體,但隻為研究需要,并不主打淩虐,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對常足而言,其實有點遺憾。
他書寫完最後一行字,将紙張拿回去給王首腦看。
王首腦又召集各首領開了次會,常足還陷在血腥的餘味裡回不過神,隻隐約聽着其餘人對着他紙張的内容,對着幾位同樣去瞧過的人描述下來的說法,激烈地讨論着,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心木坊高層均覺得此事不簡單,懷疑玄清閣閣主秋司水并不是真想殺死那孩子,懷疑這孩子就是被人為制作出來的,認為秋司水更多隻是拿法器牽制約束那孩子,直到迫不得已才會真殺了他。
最後,他們接受了常足的提議,覺得坊内确實也該制作些這般的孩子用以操控當做武器壯大和保護心木坊,免得坊内時時擔憂被正道聯合鏟除。常足才略略回了回神,露了個笑。
他不僅想起了這些,他還憶起了,當時他送那貴人離開的時候,他瞧着那孩童,瞧着那他作為藍本作為模闆,以後将要研究制作出類似孩童的孩子,忍不住問了貴人一句:“他叫什麼名字?”
許久,那玄清閣閣主連同她身邊的侍從們都眼高于頂,隻當他是空氣,無人回應,又走了幾步路,許是想着還有合作,沒必要讓心木坊的人如此尴尬,那閣主才漫不經心答道:“他叫望舒。”
她說這話的時候,那孩子看似無波無瀾很是平靜,但是個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并不喜歡這個名字。
常足視線就在兩人身上晃了一下,才繼續問道:“就叫望舒?姓望名舒?”
那孩子終于回頭向他瞧了一眼,很冷淡很深邃的一眼。
玄清閣閣主隻是笑了笑,泛着些輕蔑,不知是在嘲笑常足,還是在嘲笑那個孩子。直到她并着一行人離開後,常足也沒得到她的任何回複。
他瞧着往遠處走遠的,道貌岸然的玄清閣閣主的背影,低聲罵道:“秋司水?”
“确實是一秋死水。”
‘呸!’他朝地上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