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啞,姜淮起身:“我去外面走走。”
“诶?”他剛剛不是還堅持外面冷要回屋的嗎?柳依雲有些不解,但也沒說什麼,畢竟,她本來也想在外面散散步,于是跟在他後面也出去了。
姜淮顯得很不自在,“你…”
柳依雲看向他。
他骊黑的眸與她對視,像是有些慌亂,找不出好的理由,便又移開了視線,隻是伸手再次替她戴了戴兜帽。
柳依雲:……
選了一處長廊,兩人坐下了,少年吹着冷風逐漸将心底的炙熱熄下來。
他靜默着不再說話。
隻坐了幾分鐘,他再次看向柳依雲,“太冷了,回去吧。”
他起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柳依雲仰頭瞧他,卻也并不跟着起身,反而問道:“我回去了,那你呢?”
少年聲音還有些沙啞:“我留在外面。”
于是那少女便拂了他的手:“不要。”
她一手托着腮,很是平常地說,“你在外面,我也要在外面。”
少年還待再說些什麼,但少女俨然将他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轉目瞧向了長廊前方的風景,但随即她又想到了姜淮的傷勢,瞬時又有點退讓,小心翼翼地提議道:“要不,我們換一個能擋風的地方?”
她突如其來的軟和讓姜淮有些詫異,近乎失笑,點頭同意道:“好。”
兩人選了一個有石塊擋風處,繼續安靜看夜景。
柳依雲沒問姜淮出去做了什麼,在外面待着又是為什麼,姜淮也沒詢問她。
兩人安靜地看風景。
自沒瞧見姜淮起,柳依雲的心就一直不平靜,直到見到姜淮後,她的情緒才逐漸塵埃落定,變得沉靜起來。
但也不是太沉靜。
她轉頭看向姜淮,“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容顔俊美的少年隻是瞧着風景,慢慢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
柳依雲于心裡深深歎了口氣,很想把額頭挨在膝蓋上。
“姜淮。”她又喚他。
她想問,‘你讨厭我嗎?’‘我是一個很麻煩的人嗎?’諸如此類極其不自信的問題。但對上他的眼,她連那點稀薄的勇氣都逐漸消逝了,時間越長越問不出口,到最後隻是咬了咬唇,問了一句:“你的傷怎麼還沒好?”
這話一出口,她都覺得自己很失敗,一是想說的話都說不出口,二是,這傷就是她捅姜淮捅的,她這話說出來除了讓對方難堪,也讓自己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劣。
明明傷害的是對方,但她卻覺得自己現在也非常難過。
真是虛僞啊。她想。
她在難過中遺漏了一個點,那就是:如果姜淮真是常足所說的那個孩子,他的自愈能力應該是非常強的,何至于到現在傷口都沒有好轉的意思,反而愈來愈嚴重。
又或者,其實她是想到了,但她下意識将這想法和封魔鍊聯系到了一起,未做其餘考慮。
她說完這話,姜淮便泛了些不自在,先答非所問地回了句:“沒有。”
末了才意識到對方的問題,又回了一句:“快了。”
快了,快好了。
柳依雲愈發難過了,她問:“你不治療的嗎?也不上藥嗎?”
她記得當時自己自捅心口時,姜淮是第一時間為她療了傷的。那怎麼他不對自己這樣?
是他體質特殊,這些對他沒用?
柳依雲沒法肯定。
濃沉夜色籠罩大地,沁涼微風掠過兩人,許久,柳依雲才聽見姜淮說:“我不習慣這樣。”
夜風拂過少年的發,他目光瞧着前方,黢黑的眸裡瞧不見光,泛着迷茫,半自嘲半認真道:“也沒人希望我這樣。”
沒人希望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