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遠和沈夫人高坐大堂，看着這一對璧人穿着大紅婚服，緩緩走來。

小丫頭們叽叽喳喳地賀着喜，顧念更是欣慰。

第一時間線，她為了攻略李巍，占的是顧大姑娘的身子，差點就拆散了顧大姑娘和沈硯，此刻能看到她和沈硯終成眷屬，她比誰都要高興！

“一拜天地——”

禮官的聲音剛落，沈硯擡手便溫柔扶了扶大姑娘的胳膊，動作呵護又細緻。

“二拜高堂——”

顧念踮腳望去，沈明遠和沈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沈夫人擡手抹了抹眼角，又忙不疊整理鬓發，生怕亂了儀态。

“夫妻對拜——”

顧大姑娘微微屈膝，發間的珍珠流蘇輕輕搖晃。沈硯彎腰時，冠上的白玉珠墜險些碰到紅蓋頭，引得賓客們發出善意的笑聲。

“送入洞房——”

看着這一對新人羞澀地相攜離去，顧念也跟着笑起來，整個禮堂都透着熱鬧和喜氣。

隻是望着他們交疊的身影，笑着笑着，她又覺得眼睛澀澀的，朦朦胧胧的記憶從腦中洩出一絲，她似乎也為誰穿過嫁衣，行過這跪拜之禮。

……

夜色漸濃，紅燈籠照得滿室流光溢彩，歡聲笑語不絕于耳，顧念随沈鸢端坐在席上，看着廳内推杯換盞的賓客，輕輕抿着杯中的茶。

沈鸢與相熟的老友叙舊，幾位世家夫人結伴而來，為首的蘇夫人穿得珠光寶氣而來，這位蘇夫人是禮部侍郎蘇大人的續弦，出身江南鹽商巨賈之家，最是講究門第出身，平日裡在貴婦圈子裡極愛攀比，仗着娘家财勢與官家身份，對寒門子弟和身世低微者尤為倨傲。

蘇夫人眼神在顧念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後，掩着絲帕嬌笑開口：“沈妹妹，這位貌美的小娘子是哪家的千金呀？生得這般标志。”

話裡看似誇贊，眼底卻藏着審視。

沈鸢笑着将顧念拉到身前：“這是我的徒兒，雖說沒了父母，但聰慧伶俐，醫術了得，是個好孩子。”

竟然隻是個看病的。

張夫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指尖無意識摩挲着翡翠護甲，語氣變得冷淡：“原來是沈妹妹撿來的孤女。”

她身旁的貴婦們立即心領神會地輕笑起來，其中一人還小聲嘀咕：“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也敢在這等場合抛頭露面。”

蘇夫人瞥了眼顧念素淨的裙裾，刻意提高聲調：“不過是運氣好罷了，跟着沈妹妹學了些本事，可要知道本分。”說罷，便帶着衆人以要去拜見主母為由，搖曳着身姿離去，留下一地輕蔑的餘光。

這些貴婦人看似優雅，實則字字如刀，不過是仗着出身和權勢踐踏他人尊嚴。曾經作為第四基地領袖，她率領衆人對抗危機，何曾受過這般羞辱？

顧念拿着茶杯的手悄然動了動，一個萬能咒甩了過去。

“啊！”蘇夫人被身後貴婦，狠狠踩了腳後跟，吃痛摔個了狗吃屎！

身後貴婦：……！

沈家丫頭趕緊來扶，周圍的貴婦也連忙安慰，可也有不少女眷們捂着嘴偷笑。

蘇夫人氣得臉通紅，惡狠狠地剜了那踩腳的夏夫人一眼，氣哼哼地随丫頭進屋換衣。

沈鸢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剛想安慰，見蘇夫人出醜，笑得暢快：“别往心裡去，那張夫人最是嫌貧愛富。她仗着娘家捐了兩艘漕船給朝廷，又給女兒謀了個郡主伴讀的差事，整日鼻孔朝天，連你沈姑媽都要讓她三分。”

她自然不會在意，誰會和一隻傻狗較真。

顧念對着沈鸢甜甜一笑：“師傅，我沒事。她們怎麼看我，我不在乎。”話音剛落，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檐下紅燈籠突然劇烈搖晃，喧鬧的庭院像是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滿座賓客齊刷刷望向垂花門。

“陛下......”不知是誰顫聲喚了一句，滿院朱紫貴人慌忙離席，绫羅綢緞掃過青磚時帶起簌簌聲響，頃刻間跪了一地。

顧念藏在廣袖中的指尖安撫着焦躁地翻騰的蠱蟲！

她遙遙望去。

李巍踏着滿地碎紅走來，玄衣金線龍紋衣擺掠過青石階，每一步都帶着攝人心魄的氣勢，長樂如鬼魅般靜立廊下，玄鐵厲劍橫在他胸口，其後随行的玄甲護衛堵在垂花門，漆黑冰冷的一片将喜氣生生壓成肅殺。

她能清晰感覺到李巍周身萦繞的腐毒氣息，那是比記憶中濃烈百倍，像被千層鎖鍊禁锢的兇獸，在他金龍玄衣下蟄伏成暗潮。

但屍毒如此濃烈，卻不見兩條時間線裡的潰爛流膿，反而讓他整個人都透着令人極緻心顫的威壓。

顧念挑眉，當年蒼白羸弱、人人厭惡的屍毒太子，如今将屍毒煉成了纏繞天子的荊棘王冠！

李巍淩厲的眼風掃了過來，他停留在顧念的臉上熟悉的表情，心跳加速，涼薄危險的身影極速向她靠近！

“你是何人？”他一把掐住她的手腕，咬緊顫抖的牙關，聲音從肺腑深處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