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吩咐随喜:“将夜明珠取來……再将宮中所有的绫羅綢緞全部搬到密室來。”
随喜心裡更是一咯噔,陛下竟然如此寵愛這來曆不明的女人!他心中雖震驚,但也不敢多問,忙吩咐小太監們,趕緊從庫房去取東西。
不多時,随喜帶着小徒弟招來、招回,将東西一一送到太極殿,随喜讓兩小徒弟在門口等着,随後親自将一件件物品運到密室裡。
“把這收到敬事房。”李巍取了落滿斑斑點點紅梅的白綢,仔細疊好,放到錦盒中。
随喜顫顫巍巍的接過,麻溜地從密室滾了出來。
小徒弟招來好奇地問:“師傅,這是什麼?”
随喜剛要開口跟小徒弟解釋,忽聽身後傳來輕咳聲。羅媽媽端着托盤立在廊下,她慈眉善目問:“随喜公公這是要把太極殿的門檻都踏破了?有什麼事情讓随喜公公這般大驚小怪?”
臨時休沐三日,滿朝文武嘩然,當然也驚動了太後,她立刻派了羅馬媽來太極殿打聽。
“媽媽可算來了!”随喜三步并作兩步湊過去,壓低聲音道,“您見過陛下這般模樣嗎?不但連放三日假,還又是夜明珠、又是绫羅綢緞,奴伺候陛下這兩年,頭回見到陛下對一個女人如此上心。”
随喜邊說邊想到這兩年,李巍對女人子嗣的态度。
太後娘娘年年往禦書房塞美人圖,禮部侍郎蘇大人變着法子薦自家閨女,就連崇王得了嫡子,在陛下跟前說什麼‘皇家血脈當綿延’,陛下轉眼就把崇王送的金鎖賞給廊下的胖白鴿,氣得崇王妃回府哭了整宿!
再有去年上元節,太後娘娘安排了貴女遊園,陛下愣是躲在書房批奏折,說什麼‘國泰民安比紅袖添香要緊’。後來太後請了護國寺高僧進宮講經,話裡話外都是‘帝王子嗣關乎國運’,陛下卻全不理睬,卻沒想到,今日為了一個女子,竟然連早朝都不上了,還一連就是三日!
不光是随喜想到這些,羅媽媽也想到了!
“喲,這可真不得了!”羅媽媽把托盤放在案上,心裡又驚又喜又憂。
自從趙大姑娘,得了急症,香消玉殒,連骨灰都被趙大将軍帶去了北疆,陛下就一日比一日寡言少語,别說那有名無實的林皇後,就是其他貴女,他都不瞅一眼。
這可愁壞了太後娘娘。
羅媽媽注意到随喜緊緊托着的錦盒:“随喜公公這是替陛下收什麼寶貝呢?”
不等随喜阻攔,錦盒已“咔嗒”彈開。羅媽媽望着盒中斑斑點點的白綢,指尖猛地一抖: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迹,足見昨夜情事的激烈,而陛下竟将這私密之物鄭重收藏,足見對那姑娘的珍視遠超想象。
這……可是太後娘娘從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就盼到的事情!
“這……這可是陛下的旨意?”羅媽媽聲音發顫,眼中卻泛起淚光。自趙姑娘離世後,她從未見陛下對任何女子動過真心,如今這般,對另外一個姑娘鄭重其事,看來……終于願意放下了!
随喜慌忙壓低聲音:“媽媽可别聲張!陛下今早特意囑咐,要将此物妥善保管在敬事房。”
羅媽媽撫着錦盒的手微微發顫,想起趙大姑娘贈他的紅發帶、蝶鸢都齊齊整整保存着,此刻這白綢錦盒,可不就像極了少年藏在心底的情愫,笨拙卻熾熱。
羅媽媽指了指密室方向,“所以,那裡頭陛下藏的女人到底是何來曆?”
随喜這才如夢初醒,猛地捂住嘴,朝四周張望一圈,壓低聲音道:“哎呦,奴這破嘴啊!”
“随喜公公說說吧,什麼女人,迷了我們清心寡欲的陛下的眼睛?”
随喜便把昨日婚宴之事,一五一十和羅媽媽說了,羅媽媽趕緊細細記下,她深吸一口氣,将錦盒重新扣好:“随喜啊,你且随我去慈甯宮。太後今早還念叨,說要給陛下屋裡添些人……後日就是端午正日。陛下,放下了就好,放下了就好。”
兩人匆匆穿過回廊,腳步聲驚起檐下的白鴿,白鴿似乎焦躁不安,啄着籠子,咕咕叫個不停。
慈甯宮内,羅媽媽和随喜,跪呈錦盒的手激動地發抖。
太後望着盒中白綢,忽而輕笑出聲:“哀家等了兩年,總算等到陛下動凡心了。”她摩挲着錦盒邊緣,目光轉向窗外的燦爛的春光,“隻是這女子……得尋個由頭,光明正大地擡進宮來。”
與此同時,密室中,李巍親自将華麗的綢緞挂在牆上,又用白狐絨毯鋪在床上,再将所有的燭火都換成了夜明珠。
他輕輕地将顧念抱上絨毯,鐵鍊響起一陣陣輕響,擾的一夜未眠的顧念皺起了眉頭,悠悠轉醒,指尖觸到冰涼的鎖鍊,恍然還以為還是第一次被囚的東宮密室!
她環顧四周,忍着渾身酸痛,記憶回籠,這可不是東宮那密室,而是太極殿,她殺了李恒,斬斷莫比烏斯環的帝王密室。
“醒了?”李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未散的沙啞。他将溫熱的參湯遞到她唇邊,目光卻始終鎖在她泛紅的眼角,“昨夜……若疼得厲害,便别逞強。”
顧念挑眉飲下參湯,故意将湯汁沾在唇角:“陛下心疼了?”她伸手勾住他脖頸,瞥見對方龍袍下擺沾着的胭脂紅,那是昨夜她無意間留下的印記。
“嗯,朕心疼。”
李巍順着她的目光望去,耳尖瞬間泛紅。
“心疼?也不見你昨夜輕些,你昨夜也太狠了,怎麼餓成這樣?”顧念啞着嗓子嘀嘀咕咕。
因朕……也是第一次。
李巍紅着臉,心裡默默解釋,忙焦急地拉下她衣服查看,向她道謝:“是朕不知輕重,弄疼你了。”
“嘶。”顧念有些後悔,昨夜為了刺激,讓溯洄關閉了痛覺屏蔽的技能,這愣頭青……嘶,真是全身上下,每一處不疼的!
“忍一忍,朕給你上藥。”
“你輕點上,把燈關了,我再睡會。”顧念埋進絨毯中,鐵鍊冰涼的觸感極不舒服,“什麼時候把這個解開?”
再晚一些,能延長這一刻,就他和她的世界,能久一些就久一些。
李巍輕輕吻遍她全身,惹得她舒服的嘤嘤哼唧,忘了鎖鍊的事情。
一顆顆夜明珠被他罩上一層黑色輕紗,讓其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朦朦胧胧的光線,讓顧念眉目舒展,他取了藥膏,極慢又細緻地塗上他昨夜失控後的青紫。
顧念慵懶地倚在他懷中,玉指把玩着他垂落的發梢,嬌嗔道:“陛下這是要把我當成瓷娃娃供起來不成?”她嘴角勾起一抹戲谑的笑,卻難掩眼底因昨夜的纏綿而殘留的一絲倦意。
李巍将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發頂,聲音低沉而沙啞:“若能将你藏在此處,永生永世,倒也甘願。”
他的話裡滿是偏執與卑微,全然不似往日朝堂上那個威嚴冷峻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