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别開這種玩笑了。”許乘月拿茶水壺的手指尖有些微微泛白,“就是朋友而已。”
周青青和郝運對視一眼,低頭發微信。
[好運降臨]:隊長咋了
[青]:有點奇怪
[好運降臨]:?我知道奇怪,就是問你哪裡奇怪。
[青]:算了,我也說不清楚
郝運擡頭,十分無語,周青青才是廢話文學的鼻祖吧。
“隊長你身體不舒服嗎,從剛才開始臉色就特别蒼白。”周青青有點擔心。
許乘月搖頭,“有些失眠而已。”
因為錄制節目,這幾天他和上官搖光住在助理安排的c市臨時公寓,卻和陌生人差不多,也沒說上過幾句話。
“因為老四嗎?”周青青擡眸,“你是擔心他對吧?”
許乘月猶豫道:“你們覺不覺得他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沒有啊。”
周青青沉吟,“準确來說,前段時間他才像完全變了個人吧。”
郝運往嘴裡塞着東西,黏黏糊糊地說:“對呀對呀,前段時期,搖光哥突然變得特好相處,雖然看起來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但是嘶……怎麼說,以前是冷漠,那時候就是傲嬌,現在又變回冷漠了而已。”
“有段時間他還一直問我們關于你和夜枭哥的事情……”無意間提到這個名字,郝運停了一瞬,見許乘月臉色沒變,才說,“就挺奇怪,他明明比我和周青青知道得多才對吧。”
“錄節目的時候也是,以前他從來不在意輸赢,但那段時間他的勝負欲很高。”周青青補充。
“還有!在島上的時候也是!什麼鑽木取火,搭庇護所,還有過濾淨水什麼的,突然變成物理大神了,連卿紗大佬沒解出來的題,他都會,要不是最後查出來夜枭哥有劇本,我都以為他才是趙乾真正力捧的呢。”
這些事情當然也是許乘月想了無數遍卻依舊想不通的事情,他喃喃:“為什麼呢……”
周青青看見自家隊長更蒼白的臉色連忙捂住郝運還要細數的嘴,對着對面道:”隊長你最近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許乘月最近的壓力确實大,連續兩個夢想同時破滅。
spark名存實亡。
原本兩情相悅的對象斷崖式冷暴力。
事業感情雙重打擊。
關鍵是他總覺得奇怪,可又找不出原因。
“隊長,有些事情不用去追根溯源,順其自然會輕松很多。”
周青青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想不明白,不如去問問專家。”
…………………
“032号,許先生。”
醫院裡的空氣中,總是帶着淡淡的藥香味。
門被輕輕推開,40歲左右的醫生身着幹淨的白大褂,放下正在記錄的鋼筆擡頭微笑。
咨詢室飄着淡淡的洋甘菊香薰,百葉窗濾進午後斑駁的光束。
“下午好,請坐。我姓蘇你可以稱呼我蘇老師或者蘇醫生——怎麼舒服怎麼來。”
蘇醫生打量了一眼眼前戴着鴨舌帽口罩的青年,他隻露着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睫毛細長,眼底清澈又幹淨。
将溫熱的茉莉花茶推到對方面前,她翻開皮質筆記本,“在挂号單上看到你填了壓力疏導?”
許乘月摘下自己的口罩,說:“蘇醫生,我不是來看病的,是想咨詢一個問題。”
蘇醫生從挂号單上已經看見了名字,但以為這是巧合,見到來人摘下口罩确實是是明星,立刻體貼的将窗簾拉上。
她并不意外,來她這裡看診的明星還不少。
明星總是伴随着鮮花與掌聲,但同時也伴随着謾罵與各方面擴大後的壓力。
“好的,你說。”
“請問一個人,突然性情大變會是因為什麼?”
“性情大變的原因有很多。有生理性的,比如腦部損傷、荷爾蒙或内分泌失調;也有心理上的,創傷後應激障礙、急性應激障礙;或者精神疾病,雙相、BPD、精神分裂症等等……”蘇醫生望着他的眼睛目光溫和,“可以具體聊聊嗎?”
許乘月輕輕深吸一口氣,清潤的聲音将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蘇醫生視線落在他微微握緊的雙手上,将事件整合,記錄在冊,“您的朋友,我暫時稱他為A,快三個月前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我暫時将此時的他稱作B,你與B經曆了很多事情,并在此過程當中喜歡上了他,并且你察覺到B也是喜歡你的,但是在B與你告白之後,他的性格又變回了A的樣子對你避之不及。”
“且A的性情大變有客觀事實佐證。”
“你猜測過A有雙重人格,B是他的副人格?”蘇醫生盯着自己的筆記本,理着思緒,“為什麼又放棄了這個猜想?”
許乘月嘴唇有些幹澀:“他否認了,并且說從頭到尾就是他一個人,是他在騙我而已。”
蘇醫生:“所以你現在覺得,之前他的B時期,隻是他在和你開玩笑。”
“是吧……”
蘇醫生合上筆記本,一針見血道:“如果你已經這麼覺得了,就不會來這裡了。你喜歡B,甚至希望對方真的是雙重人格,也不希望他口中所說的騙你,對嗎?”
許乘月有些無措的低下頭:“我……”
“你現在覺得你這樣的想法很有罪惡感。”
許乘月點頭。
“好的,我大概了解了情況,首先這并不是你的錯,在這種關系當中你是受害者。”
蘇醫生輕描淡寫将病人鑽進的死胡同掰了回來。
“如果沒有遺傳病史或者精神方面的創傷,雙重人格的可能性不大。根據您的描述A或許是回避型依戀的極端化,至于你最關心的B是否真實存在,從心理學視角來講,B很可能代表A潛意識中渴望成為的人,包含其真實的情感與需求,隻是被防禦機制隔離那些溫暖的互動,本質上仍是A的一部分。”
許乘月心跳仿佛停了一拍:“所以……B……是A的一部分?”
他想反駁,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隻是基于以上從你口中的故事進行了一個淺薄的心理分析,并不完全正确。到底怎麼回事或許要親自見到A才能确定,但我想現在的重點并不是你的困惑,而是關照自身創傷,從進門到現在你的雙手一直在生理性發抖。”
蘇醫生将視線落在某處。
許乘月迅速将手背到身後,“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一直這樣,見笑了。”
“隻是最近嗎?之前會有持續性緊張性頭痛、肌肉不自主抽動、心悸、心慌、呼吸急促、睡眠障礙之類……”
許乘月點頭,“确實都有,不過之前不是很頻繁。”
“都有?”蘇醫生歎了口氣,開始寫單子,“我的建議是,先不要去過度思考别人的問題,許先生最近有時間嗎?先住半個月院吧。”
許乘月:“啊?”
“你焦慮狀況已經嚴重到軀體化的程度了。”
許乘月呆了呆,“我最近時間不太充裕。”
“那半個月後來複查一次可以嗎?這段時間盡量保持心平氣和。”從一段談話蘇醫生大概了解了對方的性格,多重複了一句,“希望你能重視自己的是身體情況。”
“好的,謝謝醫生,麻煩。”
出了醫院,許乘月将病曆單折了起來,本來隻是咨詢個問題,沒想到有病的是自己。
他捂住自己最近總是不規律跳動的心口,深吸了口氣。
還好,不是什麼大事。
況且他最近真的很忙。
正想到這裡,手機屏幕就亮了。
是導演組的電話——
“許老師,能不能來一趟節目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