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被繩索拖拽着自梁上跌落,廣袖翻飛飄然落地仙人一般,說話卻不給她一點面子"你拿合歡散當安神藥賣人,倒不怕損陰德?"
"閣下作了三天梁上君子,就為說這個?"用繩索捆住人,符因指尖輕佻劃過少年側臉,"逃而複返,你安什麼心思?"
邬宓偏偏頭卻沒能避過她的動作,于是聲音愈發冷淡。
“你那寶物雖然有用,但屍毒卻未徹底解除…”
符因挑挑眉有些意外,“原來如此,我說什麼能讓前輩舍棄風度甘願上梁,性命攸關呀。”
“果然是你做手腳!”邬宓暴起想要掙脫繩索,清冷眸子裡盈滿怒氣。
符因勾勾手指,繩索收緊
“呃…”,邬宓瞪眼看她。
“你和我拼什麼命,靈鑒效力我無法幹涉,你欲殺我滅口我救你一命以德報怨,竟然還落得埋怨?”符因覺得他這怨怼來的莫名。
“不是你?”邬宓怔愣住了,他低頭思索。
“不是我。”符因這回坦坦蕩蕩。
“對…對不住…”邬宓擡起眼眸突然道歉。
“……”他幹脆利落倒讓符因不太自在,于是謹慎地不再說話。
邬宓被煉成半屍時大概也不過十六七,少年心性如此翻覆也不算太奇怪,符因雖也沒比他大多少,但浮塵漂泊中精明圓滑學的滴水不漏。
小獸對被捆着的人來了興趣,躍下供桌去抓撓繩索上的流蘇。
一時無話,符因沉默着松開了繩索。
兩人面面相觑之時,屋外突然傳來喧嚣,官兵舉着火把圍住院落,聽見動靜少年閃身到屏風後,符因當他是害怕被尋仇于是由他躲藏。小獸咬着他的月白衣擺不松口,他隻好拖着它一起躲進去。
一群人簇擁着一個幹瘦的老頭敲開了門。
"此鬼專挑丙午年生的女子。"知府擦擦豆大的汗珠,把一把陰線鈴推過桌案,"七日内已有三位少女在花轎裡化作枯骨。"
符因不置可否,摩挲從女孩手上解下來的陰線鈴。‘已索三條生魂,此物果然兇險。’
桌前,符因和知府各自端坐,屏風後一人一首沉默地鬥的不可開交。
小獸看出邬宓繡着暗紋的衣裳是個不凡法寶,張嘴不斷啃咬,邬宓抗拒的異常激烈,于是人一拳獸一腳打的熱鬧非凡,混亂中誰都沒注意到旁邊的缺條腿的太師椅搖搖欲墜。
小獸掙脫壓制猛然壓上邬宓,随即帶倒了太師椅。
吱吱呀呀一陣響,椅子哐當散了架,整個空間一下安靜下來。
“……”
邬宓回手随意拿了一個東西塞住小獸的嘴,人獸都不再動彈。
他思量着外面的對話,低頭一看自己随手拿的竟然是個身穿喜服的新郎官布偶。
“……”
符因八風不動,知府倒有些尴尬茫然,聽見動靜他打量一圈周圍破敗的環境,恍然大悟,“高人若能解此災厄,小官絕不吝啬報酬。”
符因終于咧嘴笑笑,“大人說笑了,報酬事小救人事大。”
“仙姑菩薩心腸,我替城中女子謝過仙姑。”知府又撩起袖子擦擦汗,覺得輕松不少,遲疑一下他不忘提醒符因,“那鬼新郎...專挑與面容俏麗的女子奪魂,仙姑可要小心。"
符因聽了此話心裡暗笑,巧了,我這倒有位絕色佳人。
送走誠惶誠恐的知府,符因把玩着他留下來的一錠銀子。
邬宓拿着被撕咬的不像樣的玩偶,羞赧地出來。
“對不住,情急之下弄壞了你的,你的新郎官。”符因低頭摩挲着銀子頭也沒擡,心想哪來的新郎官,我馬上就要把你扮成新娘子送與你的鬼夫君了。
“這個多少錢,我賠給你。”邬宓過意不去,想着這麼個東西大概對她有特殊的寓意,語氣固執誠懇。
符因掀了掀眼皮看他,看清他手中的東西後一陣無名火氣,她以合歡散代安神藥算是奸商,那青年也不是個好鳥,拿個破新郎官布偶來抵錢。
怪隻怪自己頭昏眼花,以為五十文迎了個财神,結果是整來了個吃幹飯的倒插門。
符因肝氣郁結,木然,“一萬兩。”
邬宓手僵了僵,“我沒有那麼多錢。”
“沒有錢,那不行,”符因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要不你給我當新娘子。”
邬宓猛然擡頭,“你怎麼這麼輕浮!這…”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符因拿着一串陰線鈴朝他走過,自知想多,邬宓截斷話頭憋得自己臉紅一下。
符因心中毫無漣漪,覺得他反應莫名。
“你扮次嫁娘,我試試能不能再替你抽出解毒寶簽,幹不幹?”
少年抿着唇沉默,最後出聲道,“你可知厲鬼冥婚,索的是活人生魂。”
符因抽出條陰線鈴,抓過邬宓手腕系上,笑面嫣然,“所以要勞煩前輩這具‘活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