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說什麼？”

蕭若愚帶着傅遙在不遠處下落，他們離得太遠，隻能依稀看見對峙的兩人在說話，卻一個字都聽不見。

天空砸下源源不斷的發光字符，如此巨量的異能儲備讓人心驚，而書法家身邊，那名女子也在不斷“置換”快被教皇塞進嘴裡的人。

“崔斯特呢，那怪物究竟是什麼東西？”

“問他恐怕沒用，協會已經派人去抓米勒爾了。”蕭若愚神色凝重地搖搖頭。

敢在主星，甚至是中央城區的近郊豢養這種恐怖的未知生物，米勒爾真是膽大包天。

“聒噪。”

無數異能在上空炸開，如同煙花一般絢麗，卻很難對約瑟夫造成什麼傷害，他微微擡起手，簡初就感覺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顫動。

斯塔研究所的地面建築被徹底翻開，柳霧慌亂中墜樓，掉入半空中的空洞之中。絲絲縷縷的白霧從土地的鼓包中逸散出來，緊接着，衆人都看見一雙猩紅的眼。

“這是……”

簡初屏住呼吸，仰起頭看着一個十幾米高的骷髅拔地而起，它甚至隻露出上半身，體積卻已經如此駭人。

“這片土地上所有逝者的意志，如何，是不是很壯觀？”約瑟夫滿是閑情逸緻，但與此同時，那隻骷髅卻毫不留情地一掌橫掃出去。

不遠處的米芮臉色大變：“快後退，不能被它碰到！”

可那群重傷的人們卻跑不掉了，他們昏昏沉沉躺在地上，半睜着眼滿懷恐懼，巨手将人們握在掌心，指縫中傳出細微卻極其痛苦的哀嚎。

就這麼硬生生疼痛至死。

不過三五秒，這些人就成為沒有靈魂的空殼，被随手甩在地上等待軀體的凋亡。

“現在怎麼辦？”姬岚急忙開口，“融合度越來越高，約瑟夫隻會更加難纏，再等下去我們就完全打不過了！”

“難道你以為我們現在能打得過嗎！”米芮咬牙開口，但還是努力壓低聲音，“這場儀式早就無法挽回了，能讀懂箴言的除了他，就隻有杜懷安。”

也就意味着，“執行”以及“裁決”的權力，隻收束于這兩人手中，但現在……這裡沒有杜懷安。

米芮陰鸷的眼神四處搜索，最終定在倒塌的廢墟之後：“除非……讓中庭協會把人放出來。”

“這可能嗎？！”姬岚瞪大眼，“要是沒有辦法，你火急火燎拉着我來做什麼，送死嗎？！”

米芮沉默不語，在此之前，他根本不信約瑟夫能做到這種地步。

——“那是很危險的東西，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你。”

最後一次見面時，杜懷安是這麼說的，大概他也沒想到，十年之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他要是知道，大概會後悔吧。

“約瑟夫不會趕盡殺絕，他的試驗成功了，肯定還會回到溫弗拉，做……”

米芮突然頓住了。

經此一役，約瑟夫恐怕不會再滿足于新派領頭人的身份，他要的隻會更多。

“開什麼玩笑，他殺了這麼多人，誰會讓他回來！”

“但他‘執行’了箴言，你以為我們有人能阻止他嗎？”

姬岚無話可說了。

……

天空中空空蕩蕩，艦船已經全部降落，空氣中到處是燒焦的味道，夾雜着陰冷的腐臭，讓人頭暈目眩。

簡初緩慢吐出一口氣，眼神緊盯着對面的男人。

“不要這麼緊張。”約瑟夫閑庭信步，他的胯骨被黑色的觸須覆蓋，就像穿了條黑色的流蘇長裙，“死亡是注定的，但你可以坦然地擁抱它。”

“既然死亡是注定的，”簡初扯扯嘴角，“那麻煩你自己去死一死好了。”

約瑟夫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哈哈，你挺有意思的，我都有點舍不得動手了。”

“不過這家夥一直唠唠叨叨，我也很難辦啊。”

他故作無奈地點了點太陽穴，黑色觸須毫無預兆地暴起，它們插入松軟的地面，又在簡初身邊冒出來，緊接着如同花瓣收攏，形成一個紡錘形的牢籠。

“簡初！”

傅遙瞳孔緊縮，下一秒卻感覺頭頂有陰影掠過，定睛一看，竟然是被千叮咛萬囑咐的傅燃。

她就知道，這家夥絕對不會乖乖聽話！

“不能讓他過去！”她一把抓住蕭若愚的胳膊，但還沒來得及行動，就看見那朵黑花重新打開，露出空無一物的内裡。

“跑得挺快。”約瑟夫冷哼一聲，可緊接着他感覺頭皮發麻，猛然擡起頭卻瞥見虛空中有金光閃過。

身後的骷髅巨人立刻伸出雙手，将男人罩了個密不透風，但五秒、十秒，他沒有等來任何攻擊。

難道她跑了？

想到這個可能，約瑟夫下意識走出骷髅手的保護圈，但就在這瞬間，他右前方的空氣中突然冒出一柄劍，緊接着是手指、胳膊、身軀，一道身影驟然浮現，帶着凜冽的劍氣直掃他面門。

“铛”的一聲脆響，觸須們慌亂迎擊，卻被一劍削平，掉落在地化成黑煙。

簡初反手握劍向上一挑，劍鋒沒入男人胸膛的裂口，竟是要順着它直接将人劈開。

可下一秒，她突然感覺手中的劍柄有千斤重，裂口裡傳來巨大的吸力，像是要把她連劍帶人一起拖進去。

情況不對。

濃重的黑霧從裂口中噴出，簡初猝不及防嗆了一口，立刻感覺到呼吸灼痛，連視野都開始被黑斑侵蝕，她立刻松手，長劍“哧溜”一聲就被吸了進去。

“咳咳！”

簡初跪倒在地，竭盡全力想要咳出些什麼，但顯然沒有什麼作業。

“嗯……食之無味。”約瑟夫眯起眼，細細品味剛剛吞下的物品，卻隻嘗到一股淡淡的泥土味。

“這次，你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