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深冬,空氣沁涼。
顧沉白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通風的窗戶關上。
空調開到28度,可還是有點冷清。
灰色的大理石地面在燈光的映射下光可鑒人,房間内的一切都井然有序。
但隻要細看就不難發現,茶幾上整理好的汽車雜志上落了層細白的灰。
顧沉白脫正在掉外套的手頓了一下,眼眸中隐晦不明,英俊的臉上也多了一絲頹然之氣。
手機被放在顯眼的地方,陸陸續續頂進來各種消息,但是他最近為顔瑜設置的特别提示音卻許久未曾響起。
那個人像影子一樣跟在他身邊,此刻仿佛也像一個影子一樣偷偷溜走。
連冰箱裡也空空蕩蕩的。
隻剩一個皺皺巴巴的火龍果仿佛在嘲笑他的後知後覺。
顧沉白“砰-”地一聲把冰箱門合上。
這是顔瑜搬走的第十天。
他冷得厲害,心裡也慌得厲害。
顧沉白坐在沙發上,望着天花闆發呆。
這款沙發很長。
明明是輕奢時尚的款式,可顔瑜總是覺得坐起來太滑,特意去定制了一套布藝沙發墊。
抱枕的圖案也是顔瑜親手設計的。
總是笑眯眯的小圓臉代表着顔瑜,而另一個總是皺着眉頭帶憤怒十字的小人代表了他。
确實。
在顔瑜的眼裡,他總是不高興。
顧沉白摩挲着抱枕上那代表着笑彎了眼的線條,臉上的神色脆弱又孤冷。
他隻是不愛笑而已,顔瑜又不是不知道,怎麼就能走得這麼幹脆?
膽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又慫又小,被人吓唬幾句竟然就信了,這笨蛋也不知道等他回來跟他“告狀”。
顧沉白不想責怪“惡人”,隻想先把顔瑜弄回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
顧沉白聽着系統默認的鈴聲,不慌不忙的拿過手機,待看清了上面的數字之後,倏然坐直了身體。
是那琨,前幾天被他委派出去專門尋找顔瑜下落。
“喂,找到了嗎?”
“顧總,人找到了,在甯城。”
“怎麼會在甯城?”
顧沉白捏緊了手機,面色沉了下來。
顔瑜吃海鮮過敏,好好的搬去濱海城市幹嘛?
“聽聞他大學有位學長去那邊開了公司,顔瑜可能過去幫忙…”
其實不是聽聞,是已經确定入職了。
但是那琨想到顧沉白最近跟顧董事長之間的矛盾都是因為顔瑜,就不太敢直接說出來。
畢竟顔瑜是跟在顧沉白身邊有些時間的小跟班,這剛離開沒幾天就一副開啟新生活的架勢。
哪怕那琨并不覺得顧沉白會有多介意,也不太想直接說出來下顧大少的面子。
沒想到顧沉白直接打斷了那琨後面的話,開口問的卻仿佛是分手後的男人最關心的問題:“他現在住在哪裡?和誰一起?”
“現在應該是獨居,我也是剛确定了消息就連忙給您打的電話,住的位置有點偏僻,就一輛公交車還和他工作的地方南轅北撤,我分析……”
那琨還待說得更詳細一些。
他其實分析應該是有人開車載顔瑜上下班,但聽到話筒對面突然重喘的聲音,立刻很有眼色的閉上嘴巴。
遭了,好像判斷失誤了。
顧大少這反應并不像不介意的樣子。
莫非這地位懸殊二位真有不為人知的友情?
顧沉白壓下胸口薄發的怒意,果斷命令道:“把地址發給我,你繼續幫我盯着,我很快就會過去。”
“是。”
通話結束後,顧沉白看到那琨發過來的住址和辦公地址,臉上再也沒有雲淡風輕的淡然。
顔瑜的眼睛散光得厲害,根本就不會開車,住那麼遠兒,到底是誰天天開車接送他?
還大學的學長?
顔瑜大二就跟他住在一起,他怎麼不知道哪裡能冒出來這麼個學長,還善解人意的給安排工作,甚至車接車送?
顧沉白忍無可忍的掏出手機按下熟記于心的号碼。
屏幕顯示正在接通中,可是沒一會兒又滅了下來。
行,還不肯接是嗎。
顧沉白徹底氣笑了,本就冷凝俊逸的臉上瞬間染上了冰霜。
掰彎我,就想跑?
簡直是在白日做夢。
*
工作日的寫字間内燈火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