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二房行事實在讓人生氣,但是......”大太太又看了看蕭燕回才接着說道:“平心而論,秦家大郎卻的确是良配,娘覺得也不是不能考慮。”
“家裡就不能再多留我幾年嗎?我想晚些嫁。”她試探着說出自己最想要的結果。
...............(以下為後補内容)
“婚期倒是其次,現在的問題是咱們要不要這樁婚事。”說來大太太其實也内心糾結,這樁婚事對她來說,就像是一盆曾經看中了想留給寶貝女兒,卻在半途被人搶走的好菜。
如今這菜被人千方百計的退掉并且要硬塞回來,雖然看起來好菜依然是好菜,但因為對方的态度,她卻擔心這菜是否帶了毒。
“算了,蕭鵲仙那妮子狡猾的很,若是好事她能這樣處心積慮的推給你,咱不能拿你的一輩子幸福賭。”大太太一拍桌還是下了決斷,決定拒絕誘惑拒絕内耗。
“娘親說的有理,無論那邊怎麼鬧,我們隻不答應就是了。”蕭燕回沉吟片刻也點頭認同大太太的想法。
她之前會猶豫是一則憑靜安堂生死攸關的那番遇險遭遇看來,秦霁人品和脾氣看似都還不錯,二則也的确是因為此人的長相在自己的審美點上。
但另一方面,她總是隐隐覺得這人似乎藏着什麼秘密讓人看不透,蕭鵲仙那态度又明顯是趟過雷了才迫不及待的找人接盤。
雖然還有很多事情沒清楚,但既然心有疑慮避開風險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蕭燕回還是心有疑慮:“老太太和父親如今都在二房商議此事,若是他們一力主張要換人怎麼辦?”
“現在婚約在蕭鵲仙身上,老太太或許會逼一逼我們,你父親或許會許些好處,但隻要我們母女咬死不接這威逼利誘,難道還真能強逼你們姐妹換親不成?”
大太太看着女兒認真點撥她道:“燕回兒你行事雖較之前多了幾分強硬,可你這幾分強硬卻是帶着虛的,但你虛什麼呢?她是蕭家姑娘,你也是蕭家姑娘,以倫理論咱們是大房,還要壓她二房一頭。
就算老太太偏心,就算你父親私心多寵她幾分又如何,你還有母親還有兄姐,我們都是你的依仗,娘親會為你籌謀,你姐姐雖然出嫁了也依然是一心惦記着你,你哥哥雖然在外求學,但若家裡需要,他難道不回來撐咱們大房的臉面,所以你有什麼好虛的?”
大太太好一番苦口婆心。
這本是大太太寬慰女兒的話,但這些話在蕭燕回聽來卻如重鼓敲響在心頭。
她一直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好的連自己都騙過了,但此時被大太太一語道破才恍然驚覺,原來她一直是心虛的,是沒有底氣的,因為對于這個時代來說她是無根的浮萍,是格格不入的外來者,自然也沒法輕言能依靠誰。
垂眼間各種情緒在眼底飛快劃過,再擡頭蕭燕回便是一臉略顯嬌蠻張揚的笑容:“娘親說的是,我有你們做依仗呢,她蕭鵲仙能手段頻出,我若不稱心意了自然也能鬧個天翻地覆,看我爹到時候如何收場。”
“極是,既然下定了決心這事便沒什麼好商議了,隻拒絕就是。”大太太拉過女兒的手:“賞花宴近在眼前,我兒這般人品樣貌,難道還怕挑不到好人家不成。”
眼下這才是大太太心裡的頭等大事。
“挑,是要慢慢挑”。多挑幾年就能晚出嫁幾年,這可比定了親後再和人家商量晚些成親要方便多了。
當夜,蕭燕回收到消息自若院裡娘親和便宜老爹大吵一架,然後蕭福衍這個蕭家老爺被趕出了大房正院。
這消息還是正房大丫鬟香穗親自送來的。
“大太太怕姑娘聽了底下人胡亂傳話反而受了驚吓,特意讓奴來告訴一聲,不過是拌嘴幾句沒啥大不了的,還有大太太說讓姑娘不用再為那等阿貓阿狗的小動作擔心,事情該解決的都已經解決了。”
看香穗輕松的神情 ,蕭燕回也就放了心。
二房梧桐院,桌椅翻倒聲,瓷器碎裂聲還有哭泣咒罵聲,聲聲入耳。所有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小心翼翼噤若寒蟬,恨不能連走路都踮起腳不發出一點聲。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蕭鵲仙每喊一聲就往地上砸一樣東西,此時房裡幾乎已經沒有一樣好物件了。
直到手頭再無可砸的東西,蕭鵲仙才重重喘息着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房間裡終于安靜了下來。
“砰”就在這時一隻茶碗在在蕭鵲仙腳邊摔得粉碎。蕭鵲仙驟受驚直往旁邊跳,躲開後擡起一張哭的亂七八糟的臉,紅腫的眼瞪向坐在上首神色不動的二太太,剛才那隻碗正是她砸下的。
“蕭鵲仙,你瘋夠了,要不要去照照鏡子你現在是副什麼模樣?”二太太臉上陰的仿佛能滴下水來。
“之前勝券在握的氣勢哪裡去了?自以為運籌帷幄的傲氣哪裡去了?你不是一直覺得能把蕭燕回算計的明明白白,你不是一直覺得要在你父親哪裡達成所願不過是哭一場鬧一場的事,怎麼如此一樁小事都辦不成?”
面對二太太毫不留情的訓斥,蕭鵲仙驚的連淚都忘記掉了。但這也實在怪不得她,因為活了兩輩子,她就從來沒有見過二太太此番淩厲刻薄的模樣。
“我之前還以為你真的長本事了,所以索性放開手讓你去做,結果......”二太太歎息着放軟了神情:“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看着這個重新變得熟悉的母親,蕭鵲仙被驚的提起的心重新歸位,她又哭了起來:“既然父親全然不管我的死活,那就别怪我......”
“砰”又一聲瓷器摔落在地聲音打斷了她的話,這次落在蕭鵲仙腳邊的是個碗蓋。
“你錯在絲毫不懂人心。”看着執拗又愚蠢的女兒,二太太不由的在心内深深歎息。
她這女兒一向心高氣傲又不太聰明,若隻是如此也不是不能教,但她身上最可怕的毛病是明明不聰明卻自以為很聰明,甚至覺得自己已經聰明到能把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
想到此處二太太就不由升起一股後悔來。
當年把仙兒送去老太太院裡養,她定計還是錯了,當時隻想着用軟刀子一刀刀毀了蕭燕回,卻不曾想把兩個女孩做對比,一次次的打壓固然是在摧折蕭燕回,但一次次吹捧也把仙兒捧成了如今這模樣。
原本好不容易掰回來了一些,但不知為何幾月前卻變本加厲,那些無法解釋的妄語更是幾次扯出神鬼。神鬼這樣的大旗又豈是那麼好用的?
“仙兒,若一樣東西蕭燕回棄若敝履,她給你,你要嗎?你覺得你在你父親處更得寵愛,可她蕭燕回難道就被老爺視若草芥不成?娘相信你做事有自己的理由,但你的理由能讓你父親信服嗎?你想讓他徹底偏幫你,那你又在他面前展露了幾分價值?”
說完這番話二太太就站起身往外走:“你自己好好想想清楚。”
兩房隔着老爺大鬧了一場後,蕭家的仆從還心驚膽顫的等着矛盾升級,但沒想到兩邊竟然都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不過看兩位姑娘準備衣裳首飾還有特意請了師傅學規矩的樣子,也可能是她們太忙才暫時休戰吧。某些知道内情的人暗中揣測。
......
七寶街的河岸邊,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蕭燕回抹去額頭的汗水正想和身邊之人告辭。
“一硫二硝三木炭。”秦霁忽然靠近,語速飛快的開口吐出這麼一句。
“......”蕭燕回感覺頭上那日光實在太過熾熱,照的人頭暈目眩,甚至都讓人出現了幻聽。
所以這一切倒底是怎麼會發展到如此的!明明她今天原本隻是想要簡簡單單巡視一下産業并逛個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