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音劍出鞘,就是現在!
“統領!”
侍衛長手中動作一滞,擡頭向秋露白背後看去。遠處街巷中,有一名全副武裝的侍衛氣喘籲籲跑來,徑直停在侍衛長身旁。
秋露白手掌下壓,不動聲色地收劍回鞘。
她身前那名侍衛沒有任何停頓,立刻貼着侍衛長耳旁耳語幾句,刻意壓低了聲音。
秋露白為了假扮侍女,提前壓制了境界,隻隐約聽見“城主”“出事”幾個字詞。
那人說完,侍衛長臉色驟變,也顧不上檢查他們幾人,匆匆忙忙跟着那個侍衛向另一個方向走遠。
直到腳步聲徹底遠去,秋露白才擡起了頭,看着對面一臉茫然的雲歸鶴。
“他就這麼走了?”雲歸鶴迷茫道。
山雨欲來,大抵是崔昭那邊已經有所行動,她也當盡快完成囑托之事。
“嗯。此地不宜久留,姚安妹妹帶路,我們直接去城主府。”秋露白直當回道。
姚安走到最前,機靈地專挑小巷走,将衆人順利帶到了城主府門口。
大紅磚牆琉璃瓦,金漆牌匾高高挂。城主府還是那個城主府,華美依舊,隻是來人心境已不複從前。
秋露白淡淡掃了眼城主府牌匾,邁步跨過門檻。
“你……”門口侍衛見不速之客突現,提刀要攔,隻是話剛出口就被她一個手刀劈暈,軟倒在地。
進入城主府,又是三五守衛一齊襲來。秋露白走在最前,足下微移避過刀鋒,輕描淡寫地一人給了一個手刀。
“這就是城主府侍衛的水平?”她看向地上橫七豎八倒着的侍衛,這并非城主府應有的防衛規格,應有一部分人跟着侍衛長走了。
不過這些就交給崔昭吧,她此行隻負責拖住城主,為她争取時間。
一行人穿過花鳥遊廊,繞過假山園林,徑直走到府中主殿前,如入無人之境。
秋露白頓步,攔下身後三人,道:“你們在外守着,不要讓任何城主的人出府,我一人進去足矣。”
主殿内。
待客廳裝飾得典雅堂皇,主座擺着兩張太師椅,一張金絲楠木條案立于其後,“淡泊名利”四字筆走龍蛇,高懸中堂。
城主崔景端坐太師椅上,手把一盞清茗細啜,身後侍女執扇輕搖,涼風習習,燃香徐徐,好不快活。
聽見腳步聲,他擡頭向門口瞥去一眼:“是哪位貴客莅臨寒舍,崔某……”
啪啦。
茶盞落地,碎成幾瓣,瓷器碎片飛濺,落在一雙雲履旁。
一隻帶着薄繭的手将碎片拾起,擡至眼前細細端詳:“上好的白瓷,崔城主當真好雅興。”
崔景臉上驚慌一閃而過,很快恢複了一貫的微笑:“不知霜寒仙君駕臨,崔某有失遠迎。”
秋露白指尖仍捏着瓷片:“哦?倒是霜寒不請自來,叨擾城主了?”
她嘴角帶笑,眼中卻是一派森冷,直直盯着主座上那人。
崔景下意識晃了下手,這才想起此時未持羽扇,隻好尴尬放回腿上:“不叨擾不叨擾,不論霜寒仙君何時來,寒舍的大門始終為您敞開。”
他幹笑一聲:“霜寒仙君親自前來,可是為上次洞府酬謝而來?崔某自是早已備好。”
秋露白不語不動,隻笑吟吟看着他。
崔景被看得發毛,趕忙揮手招來小厮,耳語幾句,命人擡進數箱靈石法寶,滿滿當當堆在主殿正中。
“您看這些酬謝如何?若是不夠,仙君盡可再提。”他抹去額間冷汗,雲淡風輕地從主座走下來,和她隔了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秋露白終于開口:“我很佩服崔城主這樣的人……”
她話音一頓,崔景渾身一激靈。
“死到臨頭,姿态不改。”
尾音被刻意拉長,攜着靈力直擊崔景耳側。
一擊即中,鮮紅的血從他耳中流出,染紅了那身淺青儒服。崔景臉色白了幾分,咬着牙彎起一個笑:“仙君出身名門大派,對我這種世俗中人動手,不合适吧。”
“何況洞府情況我已對您言明,你情我願的交易,仙君可是技不如人,來崔某這興師問罪的?”
既然秋露白先動了手,崔景索性不再裝象,溫和的皮相消失不見,換上了另一張刻薄的嘴臉。
他不顧雙耳汩汩而下的血,嘴角大咧,反客為主道:“我已告知心腹,若是仙君在這裡殺了我,玉清門首徒仗勢欺人的逸事很快會傳遍整個衍夏城,甚至——整個熙甯大陸。”
崔景擡高下巴,那雙細窄的鼠目遠遠望來,似乎笃定了她會吃這套。
秋露白本就是為了拖時間,聞言雙手垂落,收了威壓陪着他演戲:“你當如何?”
崔景見她态度松動,重新恢複了儒生做派。他喚來侍女為自己止血,随後理了理被自己揉皺的衣袍,重新挂上笑容。
“這就對了嘛,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鬧得那麼難看。”
他眼中精光閃過:“瞧崔某這記性,仙君手中還拿着我崔家的家傳秘寶吧?不如仙君把秘寶交予我,廳中這些酬謝仙君自可拿走,我們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秋露白咀嚼着這幾個字,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他還有臉說這種話?
她和徒兒的性命,崔昭的人生,衍夏城百姓的未來,在他口中隻值這四個字的重量。
“仙君可有什麼不滿?”崔景自以為拿捏住她的命脈,高高在上道:“仙君也不想玉清門為您蒙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