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你當真覺得自己能赢過我?”師擎蒼重重敲了下手中的寶石權杖,從鼻中哼出一聲,“好心告訴你,這妖族決鬥一旦開始,除非一方死亡,否則絕不可能停止。”
“你一介人族,難道要為一個毫無幹系的妖王之位把命賠上嗎?”
他放完狠話,又換了副面孔,施舍般道:“就此放棄,我可放你二人安全離開妖族森林。”
全場視線聚焦在秋露白身上,場外竊竊私語不絕于耳。
“人族?怎麼會有人族站上擂台?從來沒有過這種先例。”
“她就是前些日子說的那個鹿神使者!這莫不是……鹿神尊上的意思?”
“但元嬰期的人族,怎麼可能鬥得過……”
秋露白屏蔽了周圍一切雜音,耳邊隻剩江乘雪關切的聲音:“師尊,您是怎麼想的?”
她對上自家徒兒擔憂的眼神,心中思緒翻湧。
自從進入妖族森林以來,冥冥中“命運”的投影就一直籠罩在自己身上,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推着她向着所謂“正确”的方向前進。
鹿神如此,巫從如此,直到此刻,她站上這方試煉石台,亦是如此。
但所謂的命運,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秋露白目光滑過石台中央不言不動的巫從,又看向對面氣焰正盛的妖王,最終垂下眼眸。
是順應命運,還是遵從本心?這個問題,當初太華木樹靈曾問過她。
她當時的答案是——我心所向,即是天命。
秋露白攥了攥拳,她先前請月辰為她散布傳言,一部分是為洗清名譽,另一部分,也是為對抗妖王積蓄力量。
妖王不會放過他們,也不可能放過他們,尤其是,在知曉所謂“神意”後。
他們一人一妖之間,本就沒有談和的可能。
但論起對抗妖王,這些旁敲側擊的手段又怎麼敵得過……正面對決。
一人一妖單獨對決的機會,僅此一次。
至少這次,她與所謂命運,是一緻的。
秋露白目光鎖定妖王面上的淡淡青黑之色,她并非毫無勝算。
“我應戰,但并非為了什麼妖王之位,隻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秋露白拔劍出鞘,眸光映照劍光,冷意更甚。
“狂妄小兒。”師擎蒼不屑地提起權杖,磅礴靈力在權杖首端緩緩聚集。
四下無言,台中靜默而立的巫從擡起混濁的眼眸,望向遠方漸漸西墜的紅日:
“酉時三刻已至,決鬥,開始。”
試煉台周圍亮起半圓形屏障,将包括巫從與江乘雪在内的所有看客隔絕在外。
台上一時沒有任何動作,一人一妖靜默對峙着,無形的靈力流在二者周身不斷彙聚。
山雨欲來。
一息後,秋露白率先動了,執劍前舉,向妖王疾沖而去,劍尖直指他面門。
論靈力儲量,她拼不過妖王,唯有速戰速決。
對方卻隻輕輕一躲,輕松避過了她的劍鋒,而後借勢一揮權杖,先前聚集已久的靈力球猛地向她攻來。
秋露白早有防備,當即腳尖一點,原地躍起,靈力球自她身下穿梭而過,隻帶起一片袍角。
“有點本事,不過……”師擎蒼陰笑一聲,權杖以肉眼難捉的速度上下搖晃,幾簇璀璨金芒如離弦之箭射向秋露白周身要害,“境界差距豈是這些雕蟲小技能填平的?”
精純的金系靈力在半空化為有形,封死了她所有可能的躲避方向,一力降十會不外乎此。
避無可避,秋露白急收劍身,于身前旋起劍網,将早已化作實體的靈力箭一一彈開。
“噌、噌、噌。”
靈力箭撞上潮音劍身,金鐵相擊聲接二連三響起,秋露白被巨大的反作用力帶得連退數丈,直至雙足在台上劃開兩道深痕才堪堪停下後退的趨勢。
“呼——”秋露白半弓着身,深深吐出一口氣,面色更沉。
隻有她知道,方才妖王的那招看似輕巧,實則每一道金光都帶了他三成功力,即使是被靈力餘波撞上身體,都難免落得個肋骨俱斷的下場。
她勉力以劍擋下,五髒六腑亦受了不輕的傷。
這就是化神境強者的實力麼?
“我倒要看你能撐多久。”妖王瞟她一眼,沒作任何停頓,擡手又是唰唰幾道金光向她襲來。
他甚至都不屑于換一招。
秋露白本就内傷在身,瞬息間,她隻來得及榨出全身靈力對轟而去。
但元嬰期靈力終是差了一籌,下一瞬,秋露白隻見一道金光穿過她的深藍靈力屏障,精準地朝着她左眼刺來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