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好吃麼?”秋露白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不自然起來,低頭給自己夾了一塊花糕,錯開了視線。
花糕入口,薄薄外皮裹着靈芝餡料霎時化開,沙沙的口感,帶着絲絲清甜,伴着江乘雪那句誇贊留在舌尖。
也就……一般吧,嗯。
吃完花糕,秋露白擡眼望向江乘雪,正對上他潋滟清透的眸子,纖長睫羽輕輕顫着,宛若一隻墨色的蝶,歇在眼尾那顆淚痣上。
他托腮倚在桌上,眼底印着她持箸出神的身影,目光分明是極溫柔的,卻比滿廳斑駁陸離的燈火更加炫目。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看着她,無論是什麼時候。
秋露白垂眸,見盤中還剩了最後一塊花糕,索性直接将整個白玉盤推到他面前:“阿雪既然愛吃這個,不如剩下這塊也……”
“二位仙君,請問這個座位有人嗎?”
話音驟然被人打斷,秋露白轉頭去尋聲音的主人。
面前是一名稚氣未脫的少年,身着鵝黃綴銀道袍,一雙圓眼眼尾微垂,說話時嘴角自然上揚,勾出頰邊兩個小酒窩。
此時宴已過半,船宴廳中的客人越來越多,目之所及處的方桌旁皆坐滿了人。而這少年端着餐盤,似乎是沒找到位置,見他們這桌剩了兩個空位才上前詢問。
“我名池沐陽,是蒼溟宗門徒,并非有意打擾仙君,隻是我實在找不到别的位置了,這才想着來問問仙君。”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道,“若仙君願意,我可以支付靈石向仙君借用此處座位。”
“就是……”他頓了頓,對上秋露白探尋的眼神,趕忙補充道,“就是别太多……都怪我管不住手,這次出門身上的靈石都沒剩下多少了……”後面的話音漸漸小了下去。
秋露白上下打量着身前這名滿臉寫着單純好騙的少年,心中暗暗搖頭,為了一個座位就把自己透了個底朝天,這麼沒防備心的人屬實不多見。
不過他自稱出身蒼溟宗麼?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來了個現成的情報來源。
秋露白與徒兒對視一眼,确認對方也是同樣想法後,側首看向池沐陽:“靈石就不必了,我們隻有兩人,這座位空着也是空着,你直接用便是。”
“那真是太好了,多謝仙君。”池沐陽徑直拉開左側的木椅,放下盤子落了座。
這四方桌設計時在四邊都留了位置,座位兩兩相對,本應互不打擾,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池沐陽那托盤放得離秋露白格外近,因而坐得也更靠近她身側,椅腿幾乎和她的座椅碰在一起。
秋露白見狀微微皺眉,池沐陽此人多少有些沒分寸,坐得離她太近了些,但想着打探情報,她沒多說什麼。
池沐陽吃了幾口盤中菜肴,擡頭望向秋露白,主動起了話頭:“二位仙君打算在哪個島下船?仙君也去蒼溟島的話,我們可以一起走,我還能給二位帶個路。”
秋露白順勢應下:“嗯,我們也在蒼溟島下船,屆時可以同行,池道友喚我白露就行。”
對面,江乘雪也朝池沐陽點了點頭:“江雪,幸會。”
“二位道友人真好,不過我年紀小,同輩相稱總覺得占了二位便宜,不知能不能喚二位一聲哥哥姐姐。”
池沐陽彎了彎那雙貓兒般的圓眼,落在秋露白身上的目光顯出幾分不喑世事的純然,“特别是白姐姐,今日一見便覺得分外親切,就算在蒼溟宗,我也很少見到姐姐這樣的修士呢。”
這聲白姐姐一出,對面江乘雪的臉色微妙地變了,看向池沐陽的視線多了幾絲若隐若現的鋒芒。
而這邊,秋露白一心情報,沒多關心稱呼,隻接過話頭道:“池道友過譽了。我們二人不過是平平散修,對蒼溟宗的大名早有耳聞,池道友可否和我們說說,你們拜入宗門的修士日常是如何修行的?”
“既然是白姐姐的問題,當然可以呀。”池沐陽臉上笑意更盛,目光始終保持與她對視,“姐姐想聽哪方面?我們入門後統一在外門修行,不時會出宗曆練,門内也定期會舉辦各式活動,姐姐對哪樣更感興趣?我來給姐姐細講。”
秋露白沉吟片刻,挑了個與元靈液一事最相關的:“最近蒼溟宗有沒有什麼活動舉辦?若散修也能參與的話,我們也打算去湊個熱鬧。”
聞言,池沐陽緩緩眨了幾下眼,面上笑意不改:“姐姐原來好奇這個呀?我們宗最近确實有一件大事要做,不過還未對外公布,我小聲點說,免得被别人聽去。”
說罷,他斜身湊近她肩側,身上淡淡的栀子香飄入她的鼻尖,帶着絲絲甜味。
距離拉近,他放輕聲音,話音隻她一人能夠聽清:“今夜醜時三刻,姐姐能不能……來左前側甲闆上找我?我有些事想單獨告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