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見身旁自朱麗他們過來之後就格外激動的利歐,她咳嗽一下示意他收斂些,無奈地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們,初來乍到,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皮特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連忙擺手:“不會的,您說笑了。”
他頓了頓,又認真補充道:“漂洋過海特來此經商也是不容易,不過這裡有些規矩确實繁瑣得令人頭疼,我也是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虧。”
朱麗輕輕一笑,手上的折扇輕拍在皮特的頭上,“你呀,自己家族裡最近出這麼多事,你家裡可是希望你跟我出來長點心吧。”
皮特聽罷有些局促地撓了撓耳後,低頭抿了一口酒,卻被嗆了一下,連忙掩飾地清了清嗓子。
艾米莉亞靜靜地看着眼前兩人的互動,唇邊的笑意不變。
最近貝洛伊爾家族可是每日報紙的常客,有些意外她竟然這麼碰巧遇見了其中一位主人公。
看着眼前如此單純可愛的家族繼承人,她不禁為這個家族的未來捏一把汗。
朱麗打趣完皮特扭過頭來,輕晃着酒杯,“沃克小姐,可真是巧,我們家裡正好是賣香料的,宴會後有空可以來我們家坐坐,說不定那能有你滿意的東西。”
她小口抿了下紅酒,又好奇地問,“你今後應該會在法國長待一段時間吧?”
“嗯,這邊生意才開始起步,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幾年都會在這邊。如果到時候工坊有什麼需要,杜博什小姐你可别嫌我煩呀。”
“不會的,稱呼我為朱麗就好。”她握着纖長的高腳杯底,把手中的美酒往前送了送,“祝艾米莉亞你能在宴會上得償所願,生意起步順遂順利,也希望日後我們能合作愉快。”
艾米莉亞起身靠近與她輕輕碰杯,紅酒在燭光下映出粼粼波光。
在酒杯分離的時刻,她聽到朱麗意味深長地對自己低聲說,“待會注意安全。”
艾米莉亞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正張嘴準備詢問,卻發現原來四周婉轉的弦樂聲不知什麼時候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低沉莊重的管風琴音。
琴聲從角落的樂師席間悠然響起,宛如遙遠修道院的晨鐘,宣告着神聖時刻的來臨。
原本一樓喧嚣的人群自發地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連通二樓的雙層階梯上。
一襲繡金聖袍的教會主教率先步下樓梯,他年邁卻不失威嚴,手持鑲嵌着紅寶石的權杖,步履穩重,面容肅穆。
随着他每一步邁下,管風琴的旋律愈發低沉。
緊随其後的是一位身穿精緻銀白色禮裙的女子,她的面容圓潤柔和,金發高高盤起,點綴着珍珠和鑽石。禮裙在燭光下泛着溫潤光澤,襯得她宛如聖像畫中的貴婦。
她的神情端莊,目光掃過廳内,雖未言語,但周圍人已經不由自主地朝她低頭行禮。
女人的身份不言而喻——瑪麗·安托瓦内特王後。
艾米莉亞仔細打量着這位氣質優雅大方的王後,意外地發現她看起來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年輕些。直到感受到旁邊利歐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衆人一起行禮,艾米莉亞這才收回視線,微微低頭。
在主教和王後之後,一群身着潔白教袍的教徒步履整齊,簇擁着最前方的白袍侍從。
侍從雙手恭敬地托着鑲金聖杯,杯口覆着一層薄紗,隐約可見其中象征聖血的紅酒,在燭火映照下泛着幽深的光澤。
幾位貴婦人相随而下,裙擺層疊華美,珠光流轉。艾米莉亞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在門口遇見的裴洛斯伯爵夫人。
與其他貴婦豔麗奪目的服飾相比,裴洛斯的鵝黃色長裙顯得格外溫柔素雅。她有一對細長的柳葉眉,瘦削的身軀在頭頂繁複的珠寶映襯下,更顯纖弱。
就在此時,風笛聲悠悠響起,與管風琴的低音交織出一股聖潔肅穆的氛圍。
這場屬于天主教的祝聖節晚宴宗教儀式,終于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