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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三章 所以是誰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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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音和紀霖已經注意到陳瑤的行為,但是她們并沒有貿然出手阻止她,一句話說出來,在社會上被人聽見,被各種媒介,平台,算法去梳理之後,都會變樣子。但實際上紀霖和未檢的團隊,包括公安的李音都一直在關注這個事情,避免走向更為複雜的情況。

另外一邊,周正警官經手的案子也有很大的進展,原來模仿小說的小江隻是躲起來了,沒有去做任何過激的事情,但是一個人跑去另外一個城市也是挺有勇氣的。

好在有個戰場上回來的抗日老軍碰到了餓得慘兮兮的孩子,小江這幾天都在聽老軍人跟他講過去打仗的事情,一個在新時代出生的孩子在逐漸觸碰到曆史,他似乎短暫明白了自己現在的苦惱比較起來,并不是什麼特别痛苦的事情,他抽抽嗒嗒地跟老軍人将的時候,老軍人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給家人帶來巨大的困擾,但他依舊認為希望被聽見和理解的動機是沒錯的。老軍人也并不評價,隻是聽着孩子講的事情,哭了就遞給他紙,餓了就做飯給他吃。老軍人最初看到在街上可憐兮兮的小江的時候就報警了。雖然報警,警察也來詢問了一些事情,但小江又不想回去,問什麼也不說,要不然就在這個時間裡一直所以給着錯誤的信息,如此前期信息反而耽誤了時間。

……

陳瑤的播客運營的還可以,很多人一直在聽,但是看着留言和各種評論,網絡上流傳的視頻已經把她的很多想法都給改變了,雖然她心裡有了些答案,也做出了一些行為,沉默不做回複,陳瑤認為沉默一段時間之後,風會過去。

早前呼叫APP的賬号也已經她删号、停更、斷聯,不是出于放棄,而是她曾真的想過——“也許我退一步,他們會真正去聽。”

聽她講的那個十二歲男孩的故事,聽那些匿名女孩說起走廊盡頭的老師,聽那個夢裡反複打開同一扇門的她自己。

可她錯了,陳瑤一直沒有收到李音的回複,她認為給李音發的東西也沒有被看見,沒有回複,她就在想或者自己應該知道,她錯在太高估了“聽見”的難度,也錯誤的判斷了“聽見”的可能,這個世界,不是聽不見,是他們聽見之後,會挑着聽,選着信,掐着用。

男人說男人的話,女人說女人的話,年輕人說年輕人的話,中年人也說中年人的話,大家各說各話,在一個人“退”了之後,“她們說的話”成了網絡名詞,而不是原本存在的,令人痛苦的存在。

各種社交賬号打着“她們”标簽發布内容:有的發“她們說的話×穿搭”、“她們受夠了塑身褲,但我們可以換成高腰裙!” ;有的發“她們說的話×節氣日曆”:“她們也怕冷,立冬要好好穿衣服。”

甚至有AI生成語錄網站,輸入“冷。暴。力”“作文”“走廊燈”幾個關鍵詞,就能随機生成一段“受害式文學文本”。

陳瑤看着這些頁面,第一次感到一種深層的羞恥感——不是為自己寫的句子羞恥,是為那些被相信的片刻羞恥。

我們不是想赢,我們隻是想活着,陳瑤在大家發給她的内容裡看到過。

現在她突然明白:不是他們不讓你活着,是他們要你“活得不打擾”。

她輕輕地把手覆在桌面,閉着眼,像在問一個無處安放的問題:“如果我不該相信他們會聽,那我寫下那些東西,是為了什麼?”

風從窗戶縫裡鑽進來,帶着樓下不遠處便利店冰櫃的機器聲。城市還是那個城市,亮着光的窗口,重複的廣告,和她小時候一樣。

但她再也不是那個會相信“隻要講出來就會好一點”的人了。

她開始意識到一個真相:這世上最鋒利的沉默,不是不回應。是回應你,然後慢慢把你拆了。

她是在一個深夜三點,發出那封自白書的,語氣克制,甚至可以說溫柔:“大家好,我是那個最初收集這些證詞的人。最近看到一些平台在二次傳播這些内容時,出現了失真、調侃甚至惡搞。我不是指責大家,但我想知道,這樣下去……是不是背離了最初我們留這些話的意義?”

她沒有指名道姓,也沒有質問,隻是一個曾經寫下那句話的人的提醒,想知道那座被繼承的“檔案館”,是不是還記得它曾經的沉重,她以為大家看到這樣的信息會理解她的意思,陳瑤依然期待世界為她點燃一束光,但對方的回複比她想象的更快,也更涼。

-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覺得你有點過于執着于控制講述的方式了。

- 表達不是你一個人的權利。你開啟了這場講述,但它不屬于你了。

-我們是在延續聲音,而不是守護遺迹。

陳瑤盯着那幾行字,指尖發涼。

延續的聲音,其實已經不屬于她了。

她忽然明白,這不是敵意。

這是重構。

她寫下的句子,被搬運、注釋、剪輯、編排,被打上 “她們文學” 的标簽、被歸類、被算法推薦,然後歸入大衆——不再是她的了。

而她想保留那份初始重量的試圖,現在被稱為“控制”“幹涉”“無病呻吟。”

她合上手機,腦子裡回蕩着那句話:“它不屬于你了。”

但陳瑤也意識到——哪怕她不再寫,哪怕她已經交出筆和話筒,她也無法從這場講述中真正退出。

她曾經寫下“我說了”;别人接過來改成“她說了”;現在,他們告訴她:“我們說了”。

陳瑤以為自己寫下的是見證;他們剪出來的是語錄;平台定義它是IP;大衆用它當談資。

而她自己,隻剩一個身份:過時的發起人,她重啟了電腦,點開那個名叫“她們說的話”的本地文件夾。

裡面是最早保存的137封證詞。

還有她為其中幾十份寫下的注解,邊角還貼着當時打算做播客時列的提綱,她一個一個選中,右鍵,指針懸停在“删除”上,但是真的删除嗎?她其實猶豫了。

不是舍不得,是一種極度羞恥的疲憊。

她感覺這些話不再屬于她,她也不再配保管它們,她甚至開始覺得,自己曾經寫下這些東西的舉動,像某種情緒脅迫,仿佛在拿自己無法愈合的傷口,綁架所有不願面對黑暗的人。

她猛地關閉窗口,拉開抽屜,翻出那本寫了快兩年的日記本。

沒有日期,沒有親愛的日記。

第一頁就是一行字:“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說不出口了,請你提醒我,我不是瘋了,是這個世界太會裝聾。”

她盯着那一頁,手一頁頁翻過去,每一頁都是“她曾講過的她們”的縮影,每一頁都像一塊不太穩的磚,把她壘成了今天這個模樣。

還處在青年時期的孩子總是一腔熱血的,但似乎現在看來,這樣也并不是這個時代需要的。陳瑤把那本日記丢進垃圾桶,又拿出來,又丢進去,手顫着,又撿了回來,最後她坐在椅子上,眼睛發紅,那種情緒,不是哭,也不是崩潰,而是一種說了太久沒人真的聽,卻還不敢完全閉嘴的本能抗拒,最後還帶了點未知的委屈。

她又重新打開電腦,點進一個空白文檔,标題欄她沒寫,正文她敲下這樣一句話:“你說我不屬于這裡,那我到底屬于哪裡?”

陳瑤盯着那句話,想删掉,卻舍不得删。因為她知道,那不是她在問别人。那是她在問自己。

那天下午,天很冷,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沒有目的地,也沒有導航。

隻是想走一會,讓腳下的實感蓋過腦子裡翻湧的句子。

她進了一家街角書店。

暖氣不太足,書架上灰塵清晰可見,靠窗的桌子上堆着些過季促銷的教輔書和作文選,她随手翻起一本《中學生作文精選》。

第一頁印着教育局推薦徽标,目錄旁是一段熟悉的主編寄語:“寫作文是培養思辨和表達的最好方式。”

她翻得很快,像尋找也像逃避。

直到翻到第67頁——一篇标題為《燈下的我》的學生作文,文筆整潔,立意正氣,情緒被剪裁得剛剛好。

中間有一句話格外醒目:“那天我害怕走進那間辦公室,因為我不知道老師會不會再問‘你怎麼又來了?’ ”

她愣住了,這句話太熟了。

陳瑤記得,是她證詞裡的原句,那個女生寫道:“我不是怕老師,是怕他問‘你怎麼又來了’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繼續往下翻,什麼也沒寫。版面幹淨如常,沒署名,也沒有參考出處,她小心把那一頁合上,書頁間卻飄出一張小紙條,她下意識接住,攤開,是一張用中性筆手寫的便簽,紙張微皺,上面隻寫了一句話:“我把我說過的,藏在你還沒說的地方。”

她愣了幾秒,喉嚨裡像卡着一顆鵝卵石,那是煽情嗎?那是實感,是她熟悉的那種語調—— 不是請人相信,不是喊人聲援,隻是一個“我也在”的低語。

她小心地将紙條疊好,夾回書頁,放回原位,走出書店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書架。那裡堆着一整排印刷體作文集。它們在等着被翻開,也在等着被人悄悄夾進去一句話——那種老師不允許出現在正文裡的句子。那晚,她沒打開電腦,她隻是重新翻出那本日記本,把被揉皺又攤平的扉頁壓好,沒有新标題,也沒有章節編号,她隻在空白頁上,用鋼筆寫下一行字:“也許我不該相信,他們會真的聽。”

她寫完這句,停頓了很久,不是沒話說,而是她終于明白:這句話本身,也不是為了讓他們聽見。

陳瑤知道,自己寫下它,不是為了勸服、控訴、或者博得什麼理解,她隻是想寫出來,把這句心裡的話安頓在她能掌握的紙上,就像她小時候生病時,會偷偷把吃不下的藥藏在抽屜角落,她知道這樣沒用,但她也知道——說不出來的東西,藏着比吞下去更好。

她低頭繼續寫:“可那天我在書店翻到那句話的時候,忽然又覺得,也許不是所有人都要聽。也不是所有人都配聽,隻要有一個人,哪怕隻是偷偷聽過,就夠了。”

她把筆收好,手指輕輕拂過那一頁紙,窗外風還在吹,樓道的燈一閃一閃,像個猶豫的路标,她沒有再開口念出來,她隻是把日記本合上,放在枕邊。睡前,她關掉房間的燈,黑暗裡沒有聲音,但她知道—— 那本日記的紙頁下面,有一些字,正安靜地躺在那裡,它們沒被看見,也沒人鼓掌,但它們确實被寫下了,就像有人,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悄悄聽過她說的那句話。

……

陳瑤的情緒,李音明白,所以她和紀霖邀請了許多人來參加一場讨論會,會議室不大,氣壓卻意外低。

窗簾拉着,隻開了一盞黃光老式吊燈,像是點在衆人之間的一根警示蠟燭,閃着不甚穩定的光。

一張會議桌圍坐着幾個人,分别來自未成年人檢察部門、轄區派出所、校方,以及教育局派駐的對此次事件的觀察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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