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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章 短視頻的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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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追光Youth,是博主齊安運營了将近兩年的短視頻賬号,三十多萬粉絲,主打“校園熱議事件”“代言青少年情緒”“把沉默變成爆款”。齊安是那種“新時代情緒剪輯師”:會從三個小時的演講裡摳出最有沖突感的一句話,打上震撼字幕;會從孩子的發言臉部微顫處放大三秒,再配上柔光濾鏡與孤獨配樂;會在無授權情況下剪下講台下觀衆落淚瞬間,加上“00後的呐喊不該被忽視”标簽。

而那天,齊安刷到的是那條校園實錄視頻中,那個女孩說的:“我不再主動說話,不是我放棄了表達,而是我意識到,語言是一種權力,而我還沒學會保護它。” 齊安立刻停住了滑動的手指,倒帶,反複聽了三遍。 “太狠了。”他當時在備忘錄裡寫下,“把她那一段剪出來,搞一個反光字幕打‘她們說的話’,中間交叉一些便利貼和廁所門,畫面夠碎,夠真實,夠震。”

他從網絡搜集素材:從一個校園便利貼打卡話題下找到貼紙照片;從幾個社交平台抓下“匿名牆留言合集”;從别的用戶上傳的課堂視頻中截取教室燈光閃爍的一秒鐘;再自己配了一段AI生成的旋律,然後是最重要的字幕編排:“我不是在哭,我隻是在說你聽不見的話,不是我脆弱,是你們怕我痛,我還沒學會保護說話的人” 再加一句收尾:“如果你還記得你十四歲說的第一句話,請為她點個贊。” 視頻長 1 分 27 秒,發布第二天沖上同城熱榜第二。

網友評論如潮:這才是學生真正的表達!她們說的話,我全聽懂了,是我們這一代的共同回音,博主剪得太好了,能不能出系列?”

平台編輯還私信他說:“我們準備推薦這個系列首頁,能否保持更新頻率?”

齊安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在剪視頻”,而是在“幫他們說話”。他說服自己:這不是消費,這是放大。齊安說:“她們被聽見,我隻是放了個麥克風。視頻不是給她們看的,是給那些從沒聽過她們的人看的。” 他說着說着,就信了自己。他沒想過,那句話——“我不再說話,是因為我還沒學會保護說話的人”——從她嘴裡說出的時候,是不是本來就不該被他放大到全網都聽見。

……

熱度維持了不到四十八小時。

第三天早上醒來,他看到評論區被一條置頂彈幕反超了熱評:“她說她不想再被放大了。你剪她幹什麼?”

這條評論下,是一百多條點贊數破千的回應:“她不是你内容池裡的素材。她說完那句話之後就退學了,你知道嗎?你以為你在幫她,其實你就是第二個沒聽懂她的人。”

還有人@了陳瑤的賬号,寫道:“如果你看到這個視頻,是不是很難受?” 那是齊安第一次感到一種巨大的反胃。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錯了,而是因為他突然想不通: “我隻是放了一個麥,我又沒動她原話。我還打了她的ID和原出處,我又不是盜。我不是傳播暴力,我是傳播共鳴。”

可彈幕就像翻湧的潮水,沒有人等你解釋。那天傍晚,齊安在自己工作台前坐了很久。視頻播放量突破500萬,他的私信被“能不能轉載剪輯授權”刷爆,還有一些更難處理的:“你有她的聯系方式嗎?這姑娘還有别的演講嗎?你可以請她來做一個對談嗎?”

有人已經在視頻下自行發布“系列一:聽見女孩”、“系列二:說不出口的我們”。他的内容被衍生出另一批剪輯潮,他的語音素材被套進陌生的片段裡,有人在聲音裡配了動漫、有配了戀愛綜藝片頭。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成為那句話的反面—— 我不再說,不是我放棄了表達,而是我沒法保護它。

這句話,原來不隻是她說的,也像是在說他。齊安點開私信界面,輸入了陳瑤的名字。她的賬号是灰色的,顯示“近期未活躍”。

他還是點進去,打了一段話:“你好,我是那個剪你演講做成視頻的人。我最初真的隻是想讓更多人聽見,但我知道這不是理由。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看到,但如果你願意,我想删掉那支視頻。如果你有什麼想說,我可以直接交給平台,作為你的官方說明。”

那條私信顯示“未讀”,齊安又發了一條,隻是一句話:“對不起,不是我講的,但我放大了它。”

這次連對話框都沒彈出。她大概已經注銷賬号了,或者封鎖了一切留言入口。他坐在屏幕前,看着自己的剪輯界面,燈光淡淡閃着,那個女孩站在講台前的畫面還在中間。他按下了删除,但平台提示:“該視頻已被收藏轉發數較高,删除可能導緻影響,是否确認操作?”

他點了“是”。視頻被下架了。但他知道,已經被二剪的視頻不下幾十條,還在别人的頻道裡擴散、被翻譯、被引用、被教學研讨會議截幀進PPT。

“你不是見證人,你是加工者。你說的是她的話,但她不在場。” 這一句,在齊安腦子裡反複回響,像電流劈啪在畫面裡穿梭—— 他剪輯的是一段沉默。可齊安自己,才是讓這段沉默被無限放大的那個人。他合上電腦,決定拍一段新視頻——不加字幕,不剪片頭,不放配樂,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那裡,直視鏡頭。他想看看,不講一句話,還有沒有人能聽懂他想說的“對不起”。

………

齊安布光用了兩分鐘,調色隻調了自然光。鏡頭擺在桌子前,沒有對角度,也沒有開美顔濾鏡。背景是他房間的白牆,一盞台燈斜斜照着,不是攝影棚那種完美的灰,而是普通人家卧室裡的泛黃燈影。他在視頻開頭打了一行字幕,用最簡單的白底黑字:“我說過太多别人說過的話。今天,我不說話。”

然後就是——三分三十秒的沉默,他坐在鏡頭前,沒有表情,沒有低頭,沒有看手機,也沒有落淚,他隻是坐着,像一個等待回應卻不再提問的人。第一分鐘,彈幕是沉默的,然後出現了第一句:“你終于閉嘴了。” 第二句:“這是最有誠意的一次。” 第三句:“原來你也知道,剪輯不是聽見,是再制造。”

接着像堤壩崩裂一樣,評論陸續出現:

“這視頻,才是真的‘她們說的話’。”

“我看到他的臉,想到我爸,小時候每次罵完我後就是這個表情。”

“他真的後悔了嗎?還是又一輪博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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