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飯時間，洛予生像上班打卡一樣準時來到10班門口，教室裡的學生一窩蜂湧出來。

沒有看到他的目标受衆，洛予生瞄了眼教室，人群外，程嘉南被圍住了。

幾個紮着馬尾化淡妝的小姑娘，細細的胳膊撐着下巴放在程嘉南桌子上，眼睛亮亮地，嘴巴說着什麼，程嘉南的頭随着女生的話左轉轉右晃晃，看起來慌亂又無措。

小竹馬遇到了麻煩，得過去幫個忙。

去食堂的學生逐漸散開，洛予生的身影避無可避地映在玻璃上，夕陽的殘輝毫不吝啬灑滿了半個樓道，些許散落在他的發尾、衣稍，深邃淩厲的五官覆下陰影。

周遭輪番轟炸的疑問聲逐漸減弱，程嘉南擡頭，見幾個女生都怔愣地看向窗外。

想到洛予生的晚飯邀約，他也跟着扭過頭，對方朝自己笑了下，那一秒的表情轉化讓他也愣了下，暖色調的加持下，古希臘油畫冷漠淡然的神也有了溫度。

怎麼還呆住了，洛予生哂笑，走進教室，圍着程嘉南的人自覺讓開位置，他稍稍驚訝這些女孩的自主性，把手搭在程嘉南的肩上，笑着說了句，“程嘉南我就先帶走了，你們也趕緊去吃飯，女生餓肚子可不好。”

女孩子都被他這笑容晃了下神，連忙後退幾步，異口同聲，“沒事沒事，你快帶程嘉南去吃飯吧。”

說完便走到最前面的桌子，時不時發出幾句壓抑效果不明顯的尖叫。

“走嗎，出去吃飯？”洛予生摩挲着程嘉南的耳垂，催促發呆的人回神。

程嘉南輕微地抖了下，點點頭。

他們前腳剛踏出教室門，下一秒裡面就傳來尖銳的喊叫。

兩人相視一眼，皆是迷茫。

高一高二同在逸夫樓，離舊食堂很近，他們出去的時候已經有學生吃完飯回來，洛予生低頭看了眼手表，時間還早。

“要不要去新食堂吃飯？”

新食堂五一開學的時候他們就吃過了，但據不完全統計，大多數還是喜歡舊食堂，便宜又好吃，程嘉南想着，原來他喜歡吃新食堂啊。

洛予生完全不知道程嘉南的内心想法，他想新食堂遠點，這樣就可以多和程嘉南待會兒。

操場紅跑道，體育生們還在訓練，一段距離的單腿助跑後用力一躍穩穩落在沙堆裡，綠草皮上，男生們毫無章法地踢着足球。

兩人一路無言，穿過紅色跑道和籃球架來到新食堂。

“吃什麼？”洛予生問了句。

程嘉南沒仔細看，随手指了一家便開始排隊，等排到他時，才發現這家是賣炒方便面的，不知道校外的什麼味道，反正他們學校的就像把方便面泡在油裡，總結兩個字，難吃。

不知道學校食堂為什麼總能把美味的食材做成難以下咽的味道，現在連最簡單，容錯率為零的方便面也慘遭毒手。

他不想吃，但已經浪費時間排了隊，最終，還是生無可戀地端了一盤。

洛予生買完飯回來的時候，程嘉南已經落筷了。

瞧見盤子裡油滋滋黏在一塊的方便面，他挑了下眉，在程嘉南對面落座的同時也把手裡的綠豆沙冰推了過去。

滴溜溜的眸子發亮，洛予生有些養成系的滿足感，勒令，“隻能吃一半。”

油性大的食物接受不了，手腕還細，身子骨肯定弱，全吃完必定胃疼，就吃一半好了。

程嘉南點頭如搗蒜，沙冰誰買的誰做主，洛予生能給他吃就已經很不錯了，身為朋友，他這麼慷慨，自己也要對他更好點。

就着沙冰，他又吃了幾口方便面，最後實在吃不了就放棄了。

見程嘉南确确實實隻吃了一半沙冰就把剩下的給他推過來，洛予生的心髒發漲，這人怎麼能這麼聽話。

他接過來，“那我們現在交換，我把剩下的沙冰吃掉，你吃點米飯，不然胃該難受了。”

說完，他就着程嘉南喝過的吸管接着吸起剩下的沙冰，被咬扁的吸管好似殘存着程嘉南口中的溫度，吸進去的沙冰甜的發膩。

果然哪的商家都一樣不看備注，糖的量完全是看心情。

最後，沙冰和米飯被兩人分着吃完，而那盤放涼浮着油花的炒方便面最後毫不意外地進了垃圾桶。

待到第二節晚自習時，洛予生就有些不對勁了，胃部傳來陣痛，頭上細小的汗滴浮現，他緊緊握着筆，黑色墨水在紙上暈出，如衣服上紮染的花。

幸好四中隻有兩節晚自習，臨近下課時間，洛予生趴在桌子上，想着眯一會兒，誰知竟然真的讓他睡過去了。

“洛予生，洛予生，醒醒......”

是夢嗎？他怎麼夢到程嘉南在叫他，嘴巴一張一合，聲音還挺好聽，細細軟軟的，不知道罵起人來會是什麼樣的。

洛予生迷糊地想着，眼前重疊的人影合在一起，他猛地睜開眼，程嘉南真真切切地出現在面前，神情急切，隻是沒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