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進玉眼神一滞,也徹底明白了此番意味。他點頭,應下,“那是自然。”
阮進玉從慈壽宮出來,腳步有些虛浮,萬萬沒想到溫鐘這件事居然和之前的那件事聯系在一起。
他一路又往回走,在半道看到了正往這邊趕來的前啟。
前啟上前,“大人,我聽到消息就立馬來了,太後找大人有何事?”
阮進玉并沒有當下和他說,而是一路無言,直到倆人回到極樂宮偏殿。
“你去外面候着,如有慈壽宮或極樂殿傳下的聖旨懿旨,即刻進來告訴我。”阮進玉着實有些累了,他說完,就回屋中,往床榻上一躺。
前啟雖是好奇,但見這般也沒多問,依令出去候着去了,“是。”
過了好幾刻,門外才終于有了動靜,在這其間,阮進玉以為自己會阖上眼先歇一會的,誰知這般時間過去了都沒有。
他睜開眼,前啟從外邊進來,是來禀話的,“大人,皇上那邊傳下聖旨,即日起,宮中大肆招放兵位。”
這是要,招兵買馬。
“聖旨以傳達之民間。”前啟繼續說:“還有,三日後,宮中将在臨郊外舉辦騎射圍獵。”
這速度,着實比阮進玉想的還要快。
前啟到此刻,也多是明白了些什麼,他看了看阮進玉的臉色,斟酌着詢問,“大人,太後找大人,是否也同此事有關。”
太後這是要,禁軍兵權。
得到肯定答案的前啟還是有些不解,“太後不是素來稱不會涉自參與朝政,為何此次會要那禁軍兵權?”
那是之前。
這幾日的事情發生的有些多。
頭一件事就是珩河一線守備軍的事兒,這件事本該輪不到薛将軍頭上去的。
況且薛将軍剛剛才下定了心要留在上京郡。
皇帝明晃晃的同薛将軍示意了好幾番,就是想要将他留在上京郡不去外郡。甚至成功之後還舉辦宮廷宴大肆宣揚這件事,說明皇帝真的很重視薛将軍。另一方面也說明,這位狼子卻沒有過剩野心的薛将軍絲毫不在乎即位的新帝“德不配位”之事。
前一腳皇帝才将薛将軍留在上京郡,後一腳就被迫又将薛将軍派出珩河那一界。
此時裡面能說的事可多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太後,太後因着此事能看透,這位新帝手中的權力是真的不多。
這位太後能上位也是因着皇帝挑選了她這位無任何子嗣的後宮人。
太後的權力,不說朝政的,對于其餘來說,是真的大。
先前剛開始她能不在乎所權之落,甚至盡管皇帝位上坐的是逆臣賊子她也能欣然接受。
隻是現在發覺此事,這位皇帝本事真的不夠,甚至都夠不上她這一界婦人的野心。
那麼該如何扭轉局面?首要的,是太後手中自己的權力。
她就算現在不攝政、不參朝,也得自己手中握點東西。那麼她便想到了禁軍兵權。
先帝在世時,宮中禁軍兵權一直握在先帝手中,後面先帝駕崩,禁軍兵權便大緻落到了禁軍都督沈長郎的手中。
可這沈長郎,是武安王的位下臣子啊。
武安王和賢王一樣,從始至終都不滿嚴堰即位,那麼他們的野心是同樣的。
太後不能就這般讓嚴堰倒台,所以如何都不能同武安王賢王攪和到一起。武安王手中的禁軍兵權,或許可以借着這倆件事攏回自己手中。
太後是這般想的,如今,她需要一個可用的人,便是不管是在朝堂還是在民間都能走上幾遭的帝師阮進玉。
禁軍兵權長久落在武安王手中肯定是不行的。
那麼這件事,皇帝或許也是授意了的。不然剛剛這道聖旨就不會從極樂殿傳出來。
隻是,皇帝必然是不知道太後這另類的野心的。不然也是萬萬不會應允的。
前啟聽完,有些惶恐,不安的看着阮進玉,“大人真的要如此?”
“前啟以為,太後應允帝師保下溫大小姐,此事固然重要,”前啟一闆一眼的說着,“可這件事,皇帝也能辦,而且甚至不用理由就可以同樣保住溫大小姐無虞。”
他是想說,溫鐘現在怎麼算都是後宮中人,而後宮中權力最大的并非皇後,而是皇帝。
而且阮進玉本來就是皇帝的帝師,不管從哪個層面上來算,這件事找皇帝辦都要比找太後好。
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的阮進玉直到這時才有了反應,他緩緩擡起頭,雙眼又是這般的平靜卻溫吞,“皇帝沒說要兵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