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師和禁軍都督在皇帝面前誇下的軍令狀,此刻朝中也無人不知了。
都知道皇帝對這次騎射圍獵的看重程度,卻沒想到這般看重。
翌日一早,阮進玉起的比之前早多了,今日衆行出宮,他原本不用起這般早的,但因着要跟沈長郎他們先行,于是一大早就起身去校場。
禁軍此次的主要部隊已經昨日就去了。
今日這邊,沈長郎為主帶了一小隊人作為聖駕前方的前驅,為其探路清道,阮進玉也在其間。
“我也是沒想到,帝師會親自來跟我走這一趟。”
二人騎着馬,速度不是特别快,以至于他現在還有閑情去調侃阮進玉,阮進玉手中拽着缰繩,手上的動作明明是勁勁的,但卻因為有好長一段時間沒習武強身健體,用上勁兒這麼看,指尖都有些莫名的發白。
馬上的人卻是平淡無色,靜淡的不似常人。
他沒覺得沈長郎這話有不好的意味,反倒正經回複,“職責所在。”
沈長郎卻不覺得他這句看似正經的回複和他心中所想一樣,心中哼一句其真是道貌岸然,随後不開口了。他總是這般,沒什麼意思。
這次的騎射圍獵毫不意外的又設在了皇家獵苑,皇宮外上京郡城北的郊區,這邊規模很大,因為曆來的騎射圍獵都在此地,加之這邊自然區域中各種條件都是最好的。
皇家的騎射圍獵曆來那些高門子弟達官顯貴就能參加,又因為此次更主要的目的在于宮中征兵一事,條件便更加放寬,來的人,也比之前的規模和仗勢要大。
今日來獵苑安營紮寨好後,本來按照規矩,該是今日以皇帝為主的皇家社下舉行祭祀儀式,向天地、祖先祈求狩獵順利、收獲豐富。
可是皇帝卻一口按下了這件事,于是,祭祀儀式直接取消。
衆大臣自然有不滿,畢竟是規矩和一個好的寓意。
但皇帝心意決絕,又因嚴堰威名之盛,實在沒人敢去觸這個黴頭。
阮進玉倒是沒有和那些大臣一樣有這些想法,也沒有同他們一樣存了心找法子去進言,直接就是說都不說一句,仿佛不關他的事。
誰知前一刻沈長郎還在邊上以上述的事兒來左打量右瞧上下的看他,後一刻洪恩公公就來,在二人面前,将阮進玉叫了過去。
洪恩找他,無異于皇帝找他,不然洪恩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過來,想都不用想。
阮進玉臨走時扭了一下腦袋,看到了沈長郎那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鄙夷眼神,阮進玉是頗為無奈。
也是比較奇怪的,阮進玉此刻站在嚴堰的帳中,嚴堰于案前魁梧站姿揮下同樣魁梧氣勢的手間筆,叫他來,卻是一語不發。
一來就叫他坐,皇帝都沒坐他自然不好獨自在一旁坐着,那成何體統。
于是他就這麼站在帳中。
帳中僅他二人,靜寂無聲。
嚴堰再次開口,他的眼還落在自己筆下那方紙上,筆已經停了,“過來。”
阮進玉聽到聲音才回聲,心中明明清楚這帳子中此刻隻有他們二人、這話肯定是和自己說的,卻還是遲疑了一下才邁步出來。
隻往前走了幾小步,離嚴堰身前的桌子還有小段距離。嚴堰視線下未及,緩緩擡了眼,“老師站這般遠作甚。”
這次是看着他的,嚴堰再次道:“過來。”
又往前走了倆步,這下,他徹底能看到那方桌子上是何物了。不過隻一眼,他就移開了視線沒有再看。
若是沒有那一眼沒有看晃眼,那方案上擺着的,是一副輿圖。
這和阮進玉的職責沒有關系,他就立刻離開了視線。
“老師猜,孤一會的首射,會獵得何物?”
這話阮進玉聽了嘴上答案就來,“自是九天雄鷹也不在話下。”
嚴堰沒有和沈長郎一樣聽到自己的張口就來的話就覺得他在說表話,不會嘲笑于他更不會諷嗤于他,倒也是一聲輕笑。
更是不見得真真就聽進了他這張口就來的看似阿谀實則一點不走心的話。
這意味要阮進玉這時候來分辨,也是分辨不出的,心中也根本不在乎具體,皇帝沒有追究,在阮進玉這邊,就算過了。
“老師看這獵苑輿圖。”
阮進玉才終于能看那輿圖,嚴堰身前放着的,他沒看錯,當真是幅輿圖,不過不大,隻是一幅獵苑的輿圖。
皇家獵苑的規模本來就很大,劃分了好幾個區域,比如他們現在所在的營帳處,其實獵苑裡建有宮殿樓閣甚至亭台,供皇室休息居住,還用于舉辦慶典宴會。營帳居住的,也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