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淡紫色的襯衫和牛仔長裙,年紀與短發女人相仿,中等身材,留着長長的卷發,
景園愣了一下,才想起拿出櫃台上的平闆式終端,确認起旅館的預約記錄:
“請問兩位是預約了三樓客房的……鐘萃小姐和齊羽小姐……”
“我是鐘萃。”
短發女人打斷了景園的話語,拉起同伴的手阻止她四處打探的舉動,語氣十分禮貌:“因為特殊情況比預定時間早到了一天,所以我們就先過來問問是不是可以提前辦理入住?”
景園剛準備開口,忽然覺得自己的衣擺被人從背後輕輕拉了一下。
轉過身,原本被自己貼上“社交達人”、“自來熟”等标簽的蘇茜,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躲在景園身後畏畏縮縮地小聲問道:“景園小姐,怎麼辦,客人已經來了,但是房間還沒有打掃。”
“沒事啊,我們可以自力更生~”
名叫“齊羽”的女人拜托了同伴的束縛,說着沖到景園面前,一把搶過她手中的清掃工作,然後用毫不禮貌的目光打量着她,說道:
“你就是傳說中的景園?我是不是……曾經在哪裡見過你?”
景園有些摸不着頭腦。
先是像小雞躲老鷹一樣哆哆嗦嗦地藏在自己身後的蘇茜,現在又是站在身前素未謀面的旅客,為什麼這些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能如同相識多年的舊友一樣說出自己的名字?
自己難道就這麼有名嗎?
雖然齊小姐說要“自力更生”,但本着從事服務行業的自我修養,景園還是拒絕了她的請求。
“今天下午沙灘那邊會舉行音樂節的開幕演出,兩位可以把行李先寄存在管理室,并且在那裡辦好入住手續,等看完演出回來,就可以住進打掃完畢的客房了。”
景園的建議受到了采納。
她看着兩位客人離去的背影,忽然意識到依舊躲在自己身後的蘇茜,無奈轉身說道:
“你怕什麼啊?記住服務行業最基本的自我修養。”
“什麼?”
這次蘇茜似乎不是裝作不知道。
景園感到有些疑惑。
明明老闆曾經說過,新來的員工具備從事服務行業的經驗,但蘇茜卻是一副茫然無知的樣子。
“微笑待客。”景園繼續說道。
“哦。”
蘇茜顯得有些魂不守舍,景園歎了一口氣,轉移了話題:
“那我們分工一下,我負責客房,你負責走廊和大廳。”
景園發現,這個從天而降,知曉自己過去的神秘女人蘇茜,雖然患有可能間歇性發作的“社交恐懼症”,但幹活還算麻利。
依靠核心艙的控制,人造行星的自轉保持着與地球相同的節奏。在太陽下降到海平面以下的時候,兩人終于結束了清掃工作。
“累死了……”
蘇茜把整理清掃工具的爛攤子扔給景園,自己如同鹹魚一般躺在大廳的沙發上。
景園無奈地收拾着散亂一地的抹布,打算晚點全部扔進管理室的大型清洗機裡,這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你們辛苦了~”
景園豎起耳朵,隐隐約約聽到了極具節奏感的鼓點。她記得音樂節的開幕演出會持續到半夜,但這兩位提前到達的不速之客似乎對于搖滾樂并沒有那麼強烈的興趣。
“我們在小吃攤買了燒烤,要不要一起吃啊?”
齊小姐愉快的聲音充斥着整個旅館大廳,一邊說着,一邊舉起手中的保溫盒。
她的身後跟着雖然個子嬌小,卻毫不費力地拖着兩個行李箱的鐘小姐。
景園當然知道不能随便接受客人的好意,更何況原本處于躺平狀态的蘇茜一見到兩人的出現,如同鯉魚打挺一般從沙發上站起來,躲到了自己身後。
這家夥原來這麼怕生的嗎?
“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們還要回去吃晚餐。”景園謝絕了齊小姐的邀請,“兩位的客房——301室已經打掃完成了,如果還有什麼其他需要,可以使用客房裡的通信終端聯系管理室。”
“好的。”
身後的鐘小姐回應道。
見齊小姐似乎還有繼續糾纏下去的想法,鐘小姐拉住她的手,把手中的行李箱塞到她手中,催促着同伴上樓。
然後她轉過身來,對着站在樓梯下的景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謝謝你們。”
許久,景園聽到身後躲着的那個家夥長籲了一口氣,小聲說道:
“這下麻煩了……”
“什麼?”她不禁反問道。
蘇茜連忙搖頭擺手:“沒……沒什麼,那個……是不是該回去吃晚飯了?”
雖然重重疑雲依舊籠罩着内心,但頑固的生物鐘和空空如也的肚子還是讓景園決定先去填飽肚子。
蘇茜走在她身前,腳步輕松,剛才那個被恐懼和緊張支配的家夥似乎另有其人。
此時,景園才意識到,蘇茜懼怕的并非那個行為乖張程度與自己不相上下的齊小姐,而是她的同伴——沉默寡言的鐘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