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他很有名嗎?怎的你們都知道他?”程步雲望向回廊中的公良侍儒,甚是不解,又學着他端杯飲酒的模樣,頗為滑稽。
“樞密院六品副承旨,自是不如你有名,傳聞,他是舞陽公主的面首。”楚茵茵和笑轉身,不再看向那邊。
楚茹茹聽聞他是公良侍儒後也是興緻大減。
“那他還敢來驸馬府,這膽子也太肥了吧,我是自愧不如,自愧不如。”程步雲緊随着掩面轉身。
上官叙奉笑道:“看時辰,驸馬爺差不多要迎公主回府了,我們邊走邊叙,府外道喜去。”
“甚好,請。”程步雲應聲附和。
門外早站了許多達官貴胄,恭候着迎新人入府,他們幾人行來也隻能站在人群中遠遠眺望。
隻聽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遠處迎親的隊伍歸來。
馬背上的顧重禹身軀凜凜,喜服玉冠,着實驚豔。
喜辇上的公主身着紅色錦繡長尾婚服,頭頂的鳳冠鑲金嵌寶,儀态華貴,轎子前方的侍女們挑着引障花盆,雙喜燈籠。轎辇旁是太子殿下與天文官送嫁的車辇,太子身後是宗正寺等相應使臣,再後方随着的是陪嫁物品與仆人,一眼望不到尾。
樂聲稍停,衆人參拜太子,随後,無數恭賀之聲絡繹不絕。
“恭喜恭喜,驸馬與公主,珠聯璧合,乃天作之喜。”
“驸馬與公主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這真是令世人豔羨,佳偶天成的好姻緣啊。”
“真是般配啊!”
“恭喜恭喜!”
在衆人的道賀聲中,驸馬引公主下辇,他身長八尺龍章鳳姿,公主站在他身側也顯嬌俏,轉身時他的目光在來賓身上掃過,還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未見欣喜之色,新人在使臣的簇擁下進了府,人群也随之流動。
公主的陪嫁物品陸續擡進府内,大緻有金銀玉器,珠寶首飾、四時衣物、嵌寶器具、名貴擺件等不計其數。
楚茵茵愣在原地出神,腹中酸溜溜的嘟囔,還是做公主好啊,風光無限的好。想必顧重禹在公主面前定是服服帖帖的,屆時為她描眉,與她花前月下,此生圓滿了。
一回頭見淩望南還呆呆立在府外,看她的神情感覺像是在照鏡子,随即擠出一絲笑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望南這是怎麼了?”
“啊,沒事!”淩望南耳根通紅,溫聲道:“這樣的男子,想必公主也是喜歡的緊,卻為何還要負他?”
“公主何時負他?”楚茵茵滿臉茫然。
“驸馬府中,公良侍儒回廊飲酒,今日賓朋滿座,不是讓他難堪嗎?”淩望南面露不忍。
“你第一次見他,為何替他抱不平?”楚茵茵心道,這就難堪了?難堪還要上趕着娶人家公主。
“許是世間難得,想來有趣,我初次見他為何會心生歡喜。”淩望南的歡喜透着無限傷情。
楚茵茵心頭一緊。
為何他這冷傲之人,卻能讓人心生歡喜,見之不忘。
仔細想來,自己與他,也并非是有什麼特殊的機緣,不過是他生的銷|魂,大多數女子見了他,都會傾心罷了。
去歲花燈同遊,他在祈願燈上寫的是:“攜手相将,此生不渝。”
寥寥八個字,怎抵得過楚茵茵墨濃冷金箋,百首不嫌多,她自是不依,委屈道:“好歹也把名字也寫上。”
顧重禹垂眸,脈脈望着她,又拿起毛筆在她手捧的花燈上落墨,溫聲念:“顧重禹,字允塵,願與楚茵茵,攜手相将,此生不渝。”一字一句慎重虔誠。
少女的心砰砰亂撞,美目盼兮。
觸上顧重禹炙熱的眸光時羞澀難耐,掩下視線再不敢看他。
他接過楚茵茵手中的燈,彎腰湊近她,明知故問道:“茵茵怎不看我?”
楚茵茵臉頰绯紅,整個人暈頭轉向,就連身子也緊張得發顫。
顧重禹挑燈,映得她的小臉愈發绯紅,清脆的聲音漫瀾出一抹風流:“我看了你寫的詞,可謂是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如今好不容易相見,你怎又低頭含羞,不敢看?”
少女嬌柔轉身,笑靥羞凝。
如今回想,那些令人社死的思君傾慕之詞,幸是被他盡數燒了,遭人抛棄的滋味,還真是有些不好受。
他要榮華高升,金枝玉葉的公主才是他的良配,自己何苦妄想,擋了他的錦繡前程,跌的滿身傷痕。
“茵茵。”一聲輕喚,竟是淩平洲尋了過來。
楚茵茵回眸正撞上他的目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