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空氣濕熱。
少年穿着校服,黑發張揚恣意。他啪的一下将信封拍桌子上,眉宇間滿是不耐煩。
但面對上完廁所,回到座位上的女生,他态度放緩,壓低聲音道,
“他讓我送的。”
女生也壓低聲音回他,“我知道了,非常感謝。”
送完信後,少年回到座位上,趴下補覺。對于周邊同學的議論紛紛,他一概不理。
早戀啊,青春啊,和他這個被親哥壓着送信的倒黴蛋,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說起來就生氣。
他二哥,三好學生,人送外号“别人家的孩子”,早戀戀上了他班裡的同學。
相思入骨無法自拔,又礙于風紀委的職務和怕拒絕的少年自尊心,二哥特特于深夜蹲守牆根,拍下親弟翻牆出校的全過程,并以此為把柄,使喚他送情書。
坑弟坑得喪心病狂!
他擔心江女士買的第十七根雞毛撣子不幸早折,隻得忍氣吞聲當個任勞任怨的信使。
本來以為送一次就沒事了,結果送個沒完沒了,搞得班上的同學都懷疑他早戀了!
向浔氣急,但又不好把自己的坑貨哥賣了。
反正這種捕風捉影但沒證據的事情,是鬧不到老師跟前去的。
他昨晚上翻牆出去打架,今天困得要死,趴桌子上一睡睡了一天,課都沒怎麼聽。
下課鈴一響,向浔就醒了,拎着沒幾本書的書包離開。
周圍的同學雖然對八卦抓心抓肺,但攝于對方滿身匪氣,也不敢上前攔着人問個清楚。
明天是周六,住宿生可以提前一晚上回家。
向浔光明正大地走出校門,朝着家的方向慢悠悠地走回去。
在經過一處巷子時,他似乎聽到什麼動靜,腳步一頓,轉了方向。
不應該啊!
按理說,他把三中那喜歡指使小弟收保護費的家夥收拾了一通後,對方怎麼着也應該會消停一陣子。
現在居然敢頂風作案,故意選了他回家的路上。
少年憋着一肚子被冒犯的怒氣,沖進巷子。
但等他看到裡面的景象時,人直接愣在當場。
傍晚西沉的金烏将最後的餘晖灑下,卻照不亮曲折小巷的幽深。
在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靠在牆上的青年黑發垂落,穿着一身白大褂,有一種花開到末路的荼蘼豔色。
少年胸腔裡的心髒頓時不受控制,心跳快得很沒出息,吵着耳朵。
他默默唾棄自己的見色起意一番,知道誤會了後,轉身想要離開。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向浔”。
少年頓時刹住腳步,下意識轉過身,走上前去,神色中帶着詫異。
他扶住青年的肩膀,直接問出心中的疑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難道他沒誤會,這是三中那家夥使得美人計?!
少年人身高腿長,一米八以上的個頭,這樣做,從外面看就像是要将青年攬到懷裡,親密得有些逾了距。
向浔還沒意識到這一點,就察覺到青年身體滾燙得不正常,像是中了某種下三濫的藥物。
他剛上高中時,跟着狐朋狗友鬼混過一段時間。
雖然礙于家裡管得嚴,沒犯下什麼大錯,又因着本人足夠挑剔,連一夜情都沒有。
但沒吃過豬肉,還是見過豬跑的。因着那段經曆,他對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定了解。
後來和狐朋狗友絕交,也是因為不講情面舉報他們聚衆吸Du。
遇上這種情況,根正紅苗,三觀闆正的少年第一反應,是立馬送對方去醫院。
實際上,他也這麼做了,兩條胳膊越過青年腰身,想要攔腰抱起人來,送去附近不遠的醫院。
可下一瞬,還算老實的青年突然擡眸,似乎确認了什麼,親在了他的唇角。
少年直接呆住。
他從未受過這樣的刺激,又沒有曆經滄桑後的閱曆支撐,一張臉連帶着脖子當即紅透了。
偏偏面前這人就算中了藥,也沒有流露出一絲弱勢。
他捧起少年的臉仔細打量一番,手指輕撫過對方英俊的眉眼,語氣中帶着一股漫不經心,“啧,這麼容易臉紅,成年了嗎?”
斯樂中招後的那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了。
在極短的時間内,他隻來得及将散溢出來的時間沙礫擋下,避免自己被扯到更遙遠的時間線,卻中了瓶子裡真正裝着的未知藥物。
現在他知道了,未知藥物是床第間的助興劑。
要是沒有碰上向浔,他忍便忍了。但人主動送過來,就不需要忍了。
唯一需要顧及的,是對方看上去嫩得出奇,像未成年的小孩。
他對小孩子可沒什麼興趣。
被人拿話一激,向浔本能作出反應。“我成年了,生日都過了三個月了。”
“哦,還是小”孩子
最後兩個字他沒說出口,少年兇狠地親了上來,讓任何字眼都淹沒在唇齒間。
過了很長時間,兩人分開時,均氣喘籲籲。
向浔是年紀小沒經驗,也沒有過在大腦模拟的經曆。
他不會換氣,親回去完全是憑着一腔沖動。
而斯樂,則是因為體内的藥效被完全勾起來了。
他微微喘息,白皙如玉的面龐染上薄薄的嫣紅,丹鳳眼水霧彌漫,眼尾更是濕紅一片。
看到這一幕的向浔頓時口幹舌燥,覺得已經習慣了的氣候都悶熱起來。
他本就是血氣方剛的少年人,受不住撩撥誘惑,但腦海裡尚有一根理智的弦,記着不能趁人之危,“我、我送你去醫院!”
他本能上前,想将青年抱起來,卻不小心扯開了對方的衣領,看到了精緻鎖骨上明晃晃的暧昧痕迹。
向浔大腦轟的炸開,理智的弦頓時崩斷。
他忍不住想,這人明明有對象,還主動親他,什麼意思?單純玩玩!
還嫌棄他年紀小!
抑或是在藥物的作用下,随便抓個人纾/解,事後就把人踹到一邊?!
在短短時間内,他已經腦補出自己累死累活把人送醫院。
而對方清醒後,幹脆利落給他發了一張好人卡,然後撲到看不清面目的男人懷裡的場景。
難道,他要将一見鐘情的人,拱手讓出去嗎?
少年再次吻上去時,心态完全變了。他雙手放在青年腰側,不甚熟練地挑撥着對方的情/欲,還别有心機地把鎖骨處的吻痕蓋了去……
反正、反正,是對方先主動的!
*
斯樂醒來後,感覺渾身上下無一不疼,堪比第一次的感受。
他真沒想到,少年時期的向浔沒經驗還那麼愛折騰,一點都不懂得體諒兩字。
罪魁禍首還站在床側,可憐巴巴垂着頭,一副無精打采的小狗模樣。
一見他醒了,便立即道,“對、對不起,昨晚是我的錯,我不該經不起”
斯樂将一根手指橫在唇邊,道,“你我之間,不用道歉。”
向浔擡起頭,一臉詫異。
要是遇上的是别人,斯樂壓根不會和對方睡,更别提将前因後果說清楚。
但遇上的是向浔,他認定的伴侶,就沒必要瞞着了。
其實這事也不複雜。
末世第十一年,向浔被邀請加入國家組織的援外異能小隊,回來後給斯樂帶了個裝着不明物質的玻璃瓶。
斯樂空閑時打開一看,被裡面暗藏的時間沙礫陰了,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