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嗡動聲掠過耳邊,翅膀拍打個不停,一隻白花影上下圍着他們二人飛。
是碧血。
“吐吧,我不嫌髒。”白藏語氣淡漠,擡手揮開那團白影,活似驅趕蚊蠅。還不耐煩道:“走開,找人帶路是你自願的,我可沒說要收了你。”
碧血聞言,翅翼撲棱得更急,歪着腦袋看白藏,兩顆眼珠宛如兩粒“黑豆”,裡頭的光閃動似乎在渴求着。
秦允顯見得這樣的場景,頓時了然,他艱難道:“賣主求榮的奴才我見得多了,倒不曾想連隻扁毛畜生也學得這般勢利。”
他強忍眩暈:“難怪平時子逢千呼萬喚總不見蹤影,今日卻這般殷勤。原來你并非真心引路,而是故意将我引着與這淫賊相碰!碧血,平日我也沒少喂過你,你嫌弱愛強,想換他為主子便罷了,何故為此而害我?”
碧血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隻顧繞着白藏上下翻飛,啾啾鳴叫聲中滿是谄媚。
白藏似乎能聽懂,連眼皮都懶得擡:“區區迷障,用不着你我也能出去。”說着,他無情地嫌煩一拍。
碧血失重撞樹上,暈頭轉向地栽落在地,小腦袋一圈在冒着金星。
該。
秦允顯是解氣了,可焦急似一陣浪潮卷到了心口間。
若不出意外,兄長此刻必已入林尋他。如今這隻鳥叛變用不上,自己别說對付白藏了,便是真将人打趴下又如何?這茫茫林海,若無引路之人,别說與兄長彙合,就是想獨自脫身都難如登天。
思及此,他強壓下對大平的厭恨,一改之前的态度。
“白藏,思來想去,我傷勢未愈,秦諸梁又帶人在林中搜尋。若真遇上,莫說報仇,怕是性命都難保。”
他話音刻意放軟,帶着幾分示弱:“倒不如随你去大平暫避。待養精蓄銳後,再回天兆也不遲。所以,你能不能把我縛術解開,再借我些靈力捏個法,告知兄長我的去處,也省的大家互相擔心?”
白藏哼笑了一聲:“臉皮真夠厚的。省省吧,現在從你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信。”
秦允顯眸中閃過一絲慌亂,急聲道:“先前算計你時,你倒毫無防備,如今我掏心掏肺,你反而不信!天兆與大平雖有不和,可近年雙方也有貿易,兩國關系也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向來心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答應了,就絕不會見死不救。”
身後不遠處傳來陣陣的腳步聲。
白藏突然止步:“說這麼多,不過是想借我出林,再想辦法逃走。我思量了,你如此反複無常,時時刻刻算計,與其強逼,倒不如讓你心甘情願地跟我走。”
說着,他手臂一沉,将人從肩扔在地上。
秦允顯後背撞上碎石,悶哼一聲,蹙眉擡眼:“你這是何意?”
白藏忽地解開外氅系帶,利索脫了下來,扔在他身上說:“現在,我給你選擇的權利,願意與否全在你。”
清冽的金桂香包裹着秦允顯,也不知是碰巧還是有意,外氅正好蓋住他胸前不雅的兩點。秦允顯對此倒是不在意,畢竟大家都是男人,自己有的,他也有,赤膊相對本無甚可羞。
相較在意的,此人居然能看穿他的想法。
秦允顯擡眼,白藏正側身而立,灰白中衣勾勒出挺拔輪廓。寬肩窄腰線條利落,束帶勒出的腰線比出鞘的劍刃更顯淩厲。
偏生還配着那雙修長的腿,堪稱完美。
可惜他不感興趣,也不能說不感興趣,現在這個狀況,他也感不起來。所以這樣“極品的風景”在他眼裡全都自動打上了模糊,進入腦子裡的隻有兩個字。
逃跑。
“既要放我,”他不能動,隻能眨了眨眼睛示意,“不如好人做到底,把縛術也解了。”
白藏卻不予理會,眸光倏地轉向身側樹木,旋身一腳将其擊倒,随之身形一動,整個人消失不見。
樹“咔嚓”一聲裂響,轟然傾倒,驚起滿林栖鳥。
這樣大的動靜,當時便将追兵吸引了過來。
那些鐵甲黑衣的玄青修士手裡提着燈籠,撞開了濃霧,排成一字形,彎成一個圈,如同一堵牆似的圍住了他。
秦允顯早适應了林子的昏暗,忽地被這樣的強光所照,眼睛不舒服地眯了起來。心中思緒翻湧。
原來這淫賊好心放了他,就是為了用秦諸梁逼他屈服。